凤后难道不解其意,陛下要替他把持什么?一个荒了的园子?还是……
心头微微一跳,他怔楞着望向昭帝,“难道是安泽小王爷要回京了?”
昭帝只是敷衍,“明年开春便是太皇君八十寿辰了。”
“那也不必现下就急着修缮园子啊。”
凤后在昭帝的眼神中止了话语,他跟昭帝近三十年妻夫情谊,怎会不晓得顺宁在她心里头的分量。
幸而那小王爷是个体弱安分的,守在郢城十数年也不曾兴什么风浪。
要否则还真不知将来这龙位……
他叹息一声,躺在昭帝身旁,静静阖上眼眸。
“今日臣妾去看了煊儿,她已知错了,心里盼着陛下肯原谅呢。”
昭帝闻言冷哼一声,“枉朕当年请了太师亲自教养,教养出了个什么德行。”
凤后声音低了几分,“年轻时候正是血气方刚,陛下当年不也瞧上一个乐官,好生折腾……”
“当年朕可没有勉强人家,后来不是照样放出宫去?”昭帝拢了眉头,越发恼怒斥道,“你就知一味偏宠她,今日敢动武卫营去抢人伤人,改明儿还不定闯出什么祸事。”
“煊儿伤着谁了?”凤后翻身坐起来,后知后觉地抬眉,“又是沐春堂里那个医女?”
昭帝困乏了,低声喃喃,“伤着谁都是不应该。”
凤后在黑暗中眯起了一双深邃鹰眸。
那日离开颐德殿后,他不是没有命人查过那医女的底细。宁州阳县人士,母父皆亡,娘亲生前就是名大夫。三年前,受御医院的同乡指引来到京城,因缘巧合之下治好了太皇君,得了陛下赏识,置办了如今的沐春堂。
他欲命人再细查那名御医院的医使,却已是离宫回乡了。
为今之计,只得从沐春堂着手再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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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出岫回到沐春堂,喝了小半壶凉茶,才将心头的热意渐渐压了下去。
林公子是身心脆弱的病患,难免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意,她怎好也纵着自己同他一道头脑发热。
且不说他同宋家小姐情缘未了,宋二待他也有隐约心思,她自己是心魇难消,也不知能否允人姻缘、与人相守一生。
她难得有几分不知所措,既惦念着一个人想去见他,又不知该如何当着他守住自己不要动心。
正烦恼之际,翌日清晨宋二来到沐春堂塞给了她一封书信。
这回是正儿八经的家信。
不过,塞给她的是远在平洲的宋诗意附在家书后的一张小笺。
裴出岫不假思索地推拒,“既然是要交由林公子,你为何不亲自给他。”
宋诗闻攥着那封家书,神色愤愤欲言又止,“我长姊……她……唉……”
裴出岫于是又展开书信,不多时眉头也拢了起来,“宋二,你这是……你要做姨母了?”
这桩喜事令得二人皆神色惘然。
“我长姊同那伯爵府的公子成亲三年,若要有孩儿早该有了,偏生就在这时候……”
裴出岫知她是为林公子不平,可是那伯爵府的公子何尝不是无辜,遂拍了拍她肩头安慰道,“事情既已到了如此地步,你该为她们高兴才是。”
“眼下我若告诉林公子,怕他伤还未好又受打击。若将此事欺瞒于他,我心里也难以过意得去。”她叹了又叹,紧紧抓住裴出岫的手,“出岫,这书笺还是请你替我捎带与林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