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轻点着她?的脊背,她?下?意识地挺身,腿股酸胀得乏力。
“再过半月,你母王就要回府,见你没有长进,可不似为师这般好糊弄。”
凉州颜氏,世代行医,怎么偏生出了个?反骨,奔着“裴焕之”三个?字就义无反顾地投了军。
她?是纵宁学医,也不愿上嘉南关打打杀杀。但诚如师傅所言,生来就由?不得她?选。
将醒未醒之时,裴出岫听见后院有舀水声响。
她?以为是阿福,可阿福气力小,舀水动?静更大,步子也要迈得更沉一些。
倏然?翻身坐起,她?敛声屏息地摸到窗边,是浮香阁的十六。
晏公亲自来了沐春堂,天五同天七陪着坐在前堂。
天五正摆弄着桌案上的茶具,是浮香阁里晏公用惯了的。
见她?踱步过去,晏公轻声笑道,“主子起了?”
裴出岫沉了口气,瞥向?天七,后者瑟缩着盯着足尖。
桌案上摆着一漆黑匣子,晏公朝她?面?前推过来,“昨夜天七回楼里没头没尾来要银票,这有了夫郎的确要比从前更费银两一些,是属下?思虑得不周全了。”
匣子里齐整地摆着银两同银票,莫说是陈旧酒肆,足够买下?几间沐春堂了。
裴出岫阖上匣子,静默地抿了唇。十六端来滚水,天五顺从地为两位主子沏茶。
“昨夜埋伏在城北的,是京城不鸣堂的人,拿人钱财□□,做的尽是见不得光的营生。”晏公接过茶盏,好整以暇地拨着茶碗盖,“昨夜过后这不鸣堂便是京城难鸣了。”
若只?是私桩,浮香阁的确不必顾忌。
裴出岫神色踌躇,“那些死士手里拿的是武卫营的刀,寻常私桩哪里能囤这样多?兵刃。虽说陛下?罚了二殿下?禁足,也缴没了兵令,武卫营如今已与中宫沆瀣一气,晏公也要叮嘱楼里多?加小心?。”
“武卫营里多?是附庸中宫的官家子弟,哪里经得住事。主子如今在孤身城北,身边佩把?好剑才是应当。”
她?不是没有兵刃,只?是佩剑行医,终归有些打眼。
“晏公说的是。”裴出岫煞有其事地颔首。
“主子要查丞相府,柳相的嫡女柳承鸿如今正在武卫营,中郎将麾下?散居校尉。”晏公饮了口茶,润了嗓子,“太女在朝中势弱,柳学龄仍是趋奉中宫,这嫡子便如泼出去的水,嫁进太女府也就看顾不上了。”
裴出岫长在王府里,自小识尽人情冷暖,那太女夫若是真心?关切,何必遮遮掩掩地来试探。
“倒是太女凤烨与传闻颇为不同。”裴出岫抚过唇角,敛了眸色,“中宫狠厉,依她?处境该是当避则避,不知是意在何大人背后的长明殿,还?是……”
晏公搁了茶盏,细声问道,“主子几时遇上了太女殿下??”
她?饮了杯中茶汤,却提起另一桩事,“陛下?赏了帝卿府,过些日子还?得劳晏公养着园子。”
“主子是要离京?”
“且待嘉南关传信回来。”裴出岫自匣子里取出几锭银子交给天七,“酒肆后院那柄官刀不能留着,银子散得隐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