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让我静养修复,半年内不可和人交手,更不能受伤。萧元盛并不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派人给我送信,想让我来雁回城偷出假公主。我心想,这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不必动武也不会和人交手。可没想到,卢燕儿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接下来你会怎样?”青檀冷声道:“我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我想突破第十阶更难,至少要等内力恢复。”李虚白顿了顿,“不过,下一次过不了,就真的神仙难救,必死无疑。”
青檀急道:“既然是赌生死,那你放弃第十阶。我不许你去赌!
“如果我不去赌,神力丹就像是压在我身上的一道诅咒。活不过三十六岁,并不是说死在三十六岁,而是不知道那天会死,也许二十四岁,也许下月……所以,我宁愿赌一把。”
青檀难过至极,“我不想你去赌。你若是赌没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你。我要你跟我回幽城去,做个平平无奇的李大夫。”
李虚白叹了口气,“我何曾不想。可是做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对我来说都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青檀难过的说不出话。
在未认识他之前,青檀一直觉得自己命苦,无父无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可是比起李虚白,她觉得自己已算幸福,她没有背负血海深仇,不用替父母平冤昭雪,她身体康健,无病无痛。
她心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萧元盛,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帮他?”
“萧元盛帮我布局仙人状,一旦事情暴露,他犯的是欺君之罪,后果不堪设想。他堵上身家性命来帮我,在他需要我相助的时候,我又怎能置之不理?士为知己者死,我即便赌上命也会帮他。”
青檀气道:“可是他也没想让你死啊!你为何这么傻?”
“如果张夼和江进酒被人截杀,你会不会去救他们?如果救他们,你可能会死,你还会不会去?”
青檀没有回答,她会救,会去。
“既然他是你的至交好友,你为什么不把练功的事告诉他?”
“他一旦知道,肯定会阻拦我,甚至会强行废掉我的武功。不管我是半死不活的残废,还是无知无觉的活死人,他只要我活着就行,但是我不想。我宁愿拼力一搏,也不愿苟延残喘,生不如死。我要把命握在自己手里,是生是死,由我自己来定。”
李虚白松开双臂,手握住青檀的肩头,低头看着她,“你是我的知己,你一定能明白。”
知己两个字,让青檀动容。是的,她懂。如果是她是李虚白,她会选择和他一样,去拼一把赌一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她不是,她和萧元盛一样,只想他活着,那怕他残废,那怕他昏睡不醒。
锅里的水沸腾起来,咕嘟声越来越响。
青檀低声道:“你出去吧,水热了我要擦身。”
她出门在外不是很讲究,但卢燕儿方才在她脖颈后吐了两口血,她必须要洗一洗。
李虚白嗯道:“厨房没有门栓。我在外面替你看着,怕韦叔一会儿回来。”
果然,没多久韦长生就从驿馆折回来。他见李虚白坐在厨房门口的矮凳上,关切道:“你怎么不回屋里躺着?”
李虚白有点尴尬,指了下厨房,“青檀在里面。”
韦长生道:“卢燕儿已经送回去了,我留在附近看了一会儿。赵斐已经被人从衙署叫到了驿馆,北戎人要求验尸,赵斐和魏福坚持公主之躯金枝玉叶不能亵渎,两边闹的不可开交。我看,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得走,以免有什么变故。你身体虚弱不能骑马,我明早去雇一辆车。”
青檀听见两人说话,等她穿好衣服出来,韦长生已经进了屋内,熄了灯。
李虚白别别扭扭道:“天也晚了,要不,你别回客栈了,和我……挤一挤。”
青檀毫不介意道:“好啊,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