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呀,这分明就是他的脚步声。
她实在好奇,于是悄悄抬起手,撩起盖头的一角,偏头,偷偷抬眼往外望去。
陆怀海匆匆走来,可当他走到了新房敞开的门前,刚要迈过门槛的腿忽然就顿住了。
他尚还没来得及分辨这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就见正坐在床沿的她,纤长手指掀起盖头的一角,露出娇艳欲滴的唇,还有小半张堆云砌雪似的面颊。
紧接着,一双翦水秋瞳,就这么含情脉脉地望了过来。
见是他,谢苗儿慌忙把盖头放下,可没待她调整好,男人便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她身前。
他似乎一刻也等不及了,就这么挑起了隔绝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
谢苗儿垂眸浅笑,露出颊边淡淡的一点梨涡,轻声唤他:“夫君。”
陆怀海呼吸一滞。
还好,他的意识还在,尚还记得将她揽入怀中。
谢苗儿极为满足地搂紧他的腰,埋首在他颈间,“夫君——”
“只会说这两个字了?”陆怀海替她拿下了沉甸甸的燕居冠,顺势吻了吻她如玉般莹润的额头。
“夫君夫君夫君……”
似乎只要叫了第一声,后面的再出口就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陆怀海深邃的瞳孔微缩,怕吓着她,声音却是轻柔的:“乖,我们还未合卺。”
谢苗儿松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端庄大方大概连一息也没维持到,她红了脸,任陆怀海牵起她的指尖坐到桌前。
一应昏礼用具都是精挑细选的,连酒壶上的纹样都是交颈鸳鸯。
斟酒的声响在宁静的新房中显得格外突兀,谢苗儿端起酒杯,却见陆怀海提着茶壶,给他自己倒了杯茶。
“答允过你,不再喝酒。”
谢苗儿嗅了嗅,问道:“一滴也没喝,他们能放过你?”
陆怀海看着她,目光灼灼:“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当然要清醒地面对。”
任何的言语回应,在这个时候都是多余的,谢苗儿缓慢地眨了眨眼,只庄而重之地朝他伸出酒杯。
陆怀海心领神会。
夫妻合卺,已结永好。
“应当不算破戒。”陆怀海忽然没头没尾道。
谢苗儿没反应过来,下一瞬,他便就着这个姿势,擒住了她还沾着酒液的唇。
她还是第一次喝酒,被他亲得昏昏沉沉的时候,谢苗儿想,她到底有没有醉呢?
不知何时起,她已经被他打横抱上了床,霞帔、红衫、连带他的绯色官袍和长靴,早不知纠缠到哪里去了。
层层叠叠的帐幔如云堆积涌下,与世隔绝的四方天地里,只剩他们两人。
谢苗儿被拥在锦褥和他的怀中动弹不得,陆怀海俯身撑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姿势,正好叫她在他眼中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谢苗儿下唇微颤,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像触碰湖面一般,尝试去碰他的眼睫。
静静等她动作完了,陆怀海才垂眸,伸手去扯自己的衣领。
谢苗儿慌忙别开眼,却又忍不住偷偷斜眼去瞧。
陆怀海当然看得出她的小心思,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上衣除净了,遒劲有力的肩颈就这么不容分说地出现在她眼前。
他的身躯高大,几乎可以完全将她包裹在怀里,避无可避的谢苗儿心里发毛,小声说:“你……”
陆怀海还保持着正人君子的模样,说道:“把手伸出来。”
他捉起谢苗儿的手往自己的心口贴,循循善诱:“你摸一摸,看看有何不妥。”
谢苗儿觉得不对劲,分明是轻佻的话,可是他为什么语气这么像生了病找她这个郎中来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