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看出来,陆将军原来这么会疼人。”
“哎哟,当真是比蜜糖还甜。”
谢苗儿无比庆幸还有盖头可以遮住她涨红的脸,她蹑着脚,钻进了轿中。
陆怀海就没那么好受了,他只好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佯作无事地翻身上马。
迎亲只是漫漫婚仪的开端,在之后且还有的磨呢。
进门、下花车、拜天地、敬茶、结发礼、祭祖等,不一而足。
全副打扮的谢苗儿当然觉得很辛苦。
可是辛苦之余,她心里的雀跃更多。
昏礼成,她和他,便真的是这俗世中的一对平凡眷侣了。
行军打仗惯了的陆怀海倒没觉得累,然而他看起来八风不动,手上的红绸却都快被他攥破了。
繁文缛节终于结束,新娘子在女眷们的簇拥下去了新房,新郎官还需在前厅应付盈门的宾客。
昏礼昏礼,行进到此时,也确实已经日暮黄昏。
算着时辰差不多要开宴了,厅外忽然传来一阵错落的脚步声,陆怀海放眼望去,见来人是谁之后,颇有些无言以对。
——该在京中的宣乐帝,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手拿卷轴,一身宦官打扮,趾高气昂地来了。
皇帝假扮成太监宣读自己的旨意,这算个什么事儿?
不止陆怀海看出来了,陆湃章昔年也是见过李成兰的。
儿子的狐朋狗友居然是天潢贵胄,还成了最后的赢家,如何不荒谬。
但是眼下这场面,实在是有过之无不及。
至于其他宾客,就算有看出来什么的,恐怕也是口不敢言。
宣乐帝假扮的宦官,把给陆怀海的加封和授谢苗儿二品诰命夫人的旨意堂而皇之地宣读出来,满脸的乐在其中。
陆怀海早已心不在焉,然而这位却是不得不敷衍的。
宣乐帝甚至主动朝他招了招手:“你不好奇我怎么来的?”
陆怀海一脸冷漠:“不好奇。”
宣乐帝一噎:“好吧,算了,就这么回事,反正你这辈子成亲我就来这么一次,算补偿耽误你这么久了。”
“多谢,”陆怀海眼皮抽了抽:“你也只会有这一次机会。”
“你说话还是一样气死人不偿命啊,”宣乐帝嘀咕着,也不害怕被别人把话听去:“当皇帝真累,也就这么点乐子了。”
见陆怀海显然没心思和他回忆并不峥嵘的往昔,宣乐帝长叹一声,重重拍了拍他的背,道:“去吧。”
陆怀海朝他抱了抱拳,旋即闪身离开。
脚后跟都舍不得沾地。
——
新房中,谢苗儿端庄地坐在床沿,两手一丝不苟地交叠在膝前。
当然不是维持这样的姿势不累,只是她不知他何时会来,总想着要他看到她最体面的模样。
可她有点困了,在盖头里打个哈欠应该不会被注意到吧?
谢苗儿想着,幅度极小地抬起上颚,准备打一个优雅的呵欠。
一阵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登时收回下巴,把哈欠吞了回去。
谁料,脚步声居然在门外停住了。
谢苗儿有些困惑。
是她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