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脏污,如此?狼狈,如此?碍眼。
“这修仙界六千年不曾有人飞升……”迟朔面上满是不屑地说,“本座有的是耐心,等待……上苍开眼。”
腰间的朔月剑感应到剑主的杀意,微微颤动。
“一个修为?远低于本座的人,原本是不配我拔剑的,孟启,今日本座为?你破例。”
朔月剑亟待出鞘饮血,却听背后深渊下一声巨响。
轰隆!
徐天静感受着大地摇晃,险些栽倒在地,抬头惊觉——
一头灰色的魔猿从?深渊火舌中?跃起,臂长如参天古木,体格壮如山岳,周身?魔气冲天,足以遮天蔽日,它站在深渊边上,皮毛被不尽火烧得?剧痛难当,似要发泄胸中?的愤怒,魔猿仰天嘶吼一声,一掌朝离它最近的迟朔抡了过去……
传说魔焰渊下有万年不灭的不尽火,能够炼化神兵,诛尽邪魔,是世间一切邪祟的焚炉。
临仙门
殪崋
白氏世代?镇守魔焰渊,据此?傲立于诸仙门,威名远播。
这天堑之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厉害的魔物存活!
徐天静震惊之余从?纳戒中?取出的避险法宝,生怕魔猿与迟朔打斗会殃及她这条池鱼。
魔气与剑光交织,撼天动地,不过泯山剑神应付得?游刃有余,丝毫不见?败迹,徐天静正纳罕他为?何不对魔猿下杀招,又听得?魔焰渊下一声嘶鸣。
一只红翅巨鹰自深渊下掠起,凶戾的鸟喙对着天穹长鸣,吐出阵阵黑雾,展开的羽翼锋利如刀,十?根尾翎竖直如箭,四下乱舞着就砍倒了一大片暗林,魔眼锁住在场修为?最强的迟朔,扑闪着红翅朝他扑去……
一只魔物是巧合,那么两?只魔物呢?
这个时候的徐天静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手持玉柄麈尾,脚踏飞鸿旗,漂浮半空,一边紧张地望着吞吐火舌的深渊,只觉得?那里?随时都可能跳出更?多的魔物,心有余悸;一边匆匆扫过孟启所在之处,只待那愚不可及的孟护法油尽灯枯。
她不确定孟启是否已经?死了,目光触及站在他身?侧的美丽女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那一袭清泠道袍,仿若长夜里?一朵将开未开的幽昙,透着孤高而矜贵的昳丽,极具空灵的美感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特有的杀伤力,教人在看?见?她的刹那连呼吸不由自主地停滞下来。
迟朔一剑挥开纠缠的红鹰,剑气劈山断河般斩去了它的左翼,劲风拖拽着将重新拉下了深渊;又风驰电掣般撇下魔猿,闪身?至女人身?前。
“你果然来了,阿楚……”
徐天静这才意识到,泯山剑神在魔焰渊虐杀孟启的真正目的是引诱白楚现身?,她为?此?嫉妒得?发狂,咬碎了一口银牙,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幼小的身?板与女人相比起来显得?贫瘠、索然无味。
“本长老奉宗门掌教之命查探魔焰渊异象……不知迟剑神莅临烨山有何要事?”目光掠过血泊中?的孟启,白楚淡淡道,“要想清理门户,不若回自家宗门去,何必在临仙门的地界上打杀吵闹?”
魔猿眼见?那剑修竟敢背对自己与一个女人说话,顿时恼羞成怒,铁拳锤了锤胸前健硕的肌肉,咆哮着朝二人冲了过去,奔袭间山摇地动,魔气滔天。
而迟朔竟然不曾回顾它一眼,反手剑气雷霆万钧地挥去,所到处山石崩裂,地陷数丈,落在它头顶后化作道道白芒,那壮如山岳的躯体和漫天的魔气,都在剑光中?化作了一片水汽……
无归境。
那道清泠的仙姿微微僵硬,迟朔低下头,试图从?女人绝美的眼眸里?寻到些许恐惧之色,然而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孤傲冷漠,且丝毫不加掩饰地露出对他的厌恶与不屑。
迟朔通身?的气场变得?微妙起来,习惯了上位者姿态的他俨然无法再接受这样的眼神,但是,他不会像对待执着于“站着死”的孟启那样,对待白楚,眼中?流露出甚至可以称之为?“温情”的欲色,意图融化白楚心中?的坚冰。
“阿楚,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理解我吗?只要你点头,你我就是世上最契合的道侣,修成大道指日可待……”
白楚嘴角勾起轻蔑的讽笑:“一个连结发妻子和亲生儿子都可以毫不犹豫舍弃的人,竟然要我相信他的真心?”
一直漂浮在半空,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的徐天静挑了挑眉,按照她这几个月对白氏母女关系的了解,白楚对待自己亲生女儿的态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怎么好意思拿这话挑衅泯山剑神?
然而事情的真相远远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只听迟朔微笑道:“左不过是个逆子,弃了也就弃了,倒是你多费心,利用点金城这门婚事,引出那逆子的心魔,又将其打入这魔焰渊下,放出豢养多年的魔魇……”
豢养魔魇?
魔物岂是人力所能饲养……
徐天静听得?心惊肉跳。
而白楚不假思索地说:“迟剑神高看?我了。”
迟朔笑容不减,抬起朔月剑轻佻地勾起美人的下巴,“既然不是阿楚你私自豢养的,必定是有什么吞吐魔物的法宝,不然适才那两?只魔物为?何会从?号称焚尽邪祟的魔焰渊不尽火中?现身??莫说那只魔猿,十?尾赤鹰应是混沌窟内才有的大魔……夫人啊夫人,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道侣,你的法宝怎么藏得?如此?之深,瞒得?夫君好苦……”
“谁是你夫人?”白楚负手而立,冷声嗤道,“魔焰渊不尽火是否能够诛邪,你跳下去试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