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启御剑落地,目光触及徐天静的身?影,闪过嫌恶之色,捏皱了手中?的传讯符,穿过一众护卫,深吸一口气,躬身?向?男人行?礼。
“家主!轻雪门那边传来的消息,顾奇峋鸣鼓为?任止行?所杀,四大长老身?陨,迟宿魔性?大发,打伤了轻雪门数众,现已逃出轻雪门……顾兰性?命无碍,顾无非下令将其终身?囚禁。顾兰……在传讯中?求您搭救她……”
顿了顿,又道:“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告诉她,家主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哪怕轻雪门上下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没有拿到迟朔要的东西,顾兰依旧是一颗弃子。
孟启几近麻木地说道:“顾兰知道自己这次翻不了身?,望主上他日亲临轻雪门之日,能饶过她那傻儿子一命……”
一个辅佐了四代?门主的“忠仆”,唯一的软肋就是她不成器的儿子。
轻雪门历经?百代?诅咒让她变得?贪生怕死,唯恐断了血脉与传承。迟朔正是掐准这个软肋,才教她一步步泥足深陷,回头无岸。
“顾无非是怎么处置顾袁山的?”
孟启不知他问这话的意思,如实答道:“顾袁山一切如常,现如今对顾无非更?是死心塌地。”
“哼,这不是也找准了顾兰的软肋吗?一举扳倒四代?掌权的宗门主事,独揽大权。他知道只要稳住顾袁山的位置,就能堵住悠悠众口,我这位舅兄亦是盘算得?尽呐!”
“不过这次能够重创轻雪门,也有那女人几分功劳……”
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鹰眼朝孟启略略一扫,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你认为?本座应该救她吗?”
孟启面不改色道:“叛主背亲之徒,留在家主身?边也是祸端。”
“哈哈哈哈哈……”迟朔仰面大笑,笑声在深渊上空飘荡,“叛主背亲?你说得?是别人,还是自己?”
孟启面上镇定无比,道:“属下不明白家主的意思。”
迟朔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不,你知道的。本座以为?你会像初到泯山时表现得?那样,珍惜每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是你没有,甚至让自己失去了作为?棋子的价值……”阴鸷的目光扫过他空空荡荡的断臂,“你应该最清楚……无用之人在本座这里?是什么下场。”
说完,身?上骇人的威压将孟启震飞了数丈。
坐在石灰岩上的徐天静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们,看?到这里?的时候,那双圆眼饶有兴致地眯成一条缝儿,闪过更?加激动的光芒。她无端且狂热地崇拜男人展现力量的一切方式。
这个人对待下属是一视同仁的。只要她永远顺从?,展现自己的价值,独一无二,就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孟启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呕了一大口血,几近模糊的视线穿过一众面无表情的青衣修士,他的双肩颤动了几下,发出自嘲的轻笑。
一切都是迟朔设好的局,为?迟宿,为?他。
孟启以为?自己将夔牛鼓的消息传到轻雪门就可以避免一场劫难,谁知迟朔正是借他转移了顾无非和轻雪门上下的注意力,制造轻雪门宗祠的混乱,让迟宿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像年少时站在斗兽场与野兽拼杀时那样,孟启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一边粗重地喘息,一边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双眼赤红。
他来时已经?做好了被迟朔一掌毙命的准备,此?刻却发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
这注定是一场“杀鸡儆猴”的虐杀!
在上位者漫不经?心地打量中?,一阵形同海浪的威压再次向?他扑去。
“啊!”
孟启嘶声大喊,单手汇聚周身?全部的灵力迎击,面目在排山倒海的力量中?扭曲,“轰”地一声,他的身?体再次被掀翻在地。
“不自量力!”
徐天静冷声嘲讽,回过头却见?迟朔面沉如水,连忙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孟启五脏俱裂,周身?血流汩汩,不住地痉挛,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眼前闪过一些熟悉的面孔。
温柔和善的女主人,活泼好动的小少主,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以及……靠坐在轮椅上的旧青衫。
那个人说,孟启,活下去……
哪怕活得?像猪或狗吗?
他听见?自己问。
“不……”
他听见?自己答。
孟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灵力,于是所有人看?到一个“血人”立在原地,仅仅只剩一条手臂的指尖,血流如注。
“杀妻迫子,天诛地灭……上苍有眼,绝不会让你这样的人飞升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