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开口问道:“纳西娅在学院中,曾经在实战比试中拿到了第二,战胜她的人是佩特里,我对他的印象还挺深刻的,他的剑术很有意思,行为举止间也没有蛮族特有的那种粗俗……他难道对成为雪雀骑士一事不感兴趣吗?”
法托斯俯身:“佩特里公开表达过对成为雪雀骑士一事的意愿,也递交过申请——但他的血统有些尴尬,如果没有身份的影响,纳西娅小姐的名额本该是属于他的。”
阿斯比沉思片刻:“他对自己的族氏有什么看法?”
法托斯很快便明白了阿斯比的意思,说道:“亲善,但不亲近,与那些肌肉长到了脑子中的蛮族人不同,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懂得将自己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不会贸然得罪他人。”
阿斯比打了个响指,干脆利落道:“帮我向他寄一封信,不必隐匿,邀请他来做客——正式的那种,就在今日。”
法托斯略微一顿,随后低下头来,认真道:“遵循您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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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受封时需要穿着的衣袍,记得要先去洗浴,再换上,”年迈修女将折叠整齐的衣物递与纳西娅,笑意温和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不,只是有些紧张。”纳西娅坦诚说道。
她借过那套衣物,是标准的白衣白裤与红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她感觉那布料柔软地有些夸张了,简直像是液体,只要她略微放松些许,它就会从指尖溜走——
“不用担心,你是天生的雪雀骑士,我一打眼就看出来了,”年迈修女打趣道,“放眼王国的往日历史,你也是最年轻的见习雪雀骑士,这是足够值得骄傲的光荣。”
纳西娅点了点头,她知道这种安慰全然无济于事,但依然是深呼吸,强行平静了下来。
“去吧,沐浴池中会有人帮你洗浴干净的,她们会教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一切。”
纳西娅推门进去,随后便立即后悔了,浴池旁近乎站着十几位修女,她们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一卸下,带着她走进了浴池之中,纳西娅甚至没能说出些什么来,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捕捉到的鸟儿,拔毛,接下来是下锅,修女们的清洗很是熟练,就连隐私部位也不例外,但她们的认真淡化了那种难为情,一位年迈的修女还认真称赞了她平日中对清洁身体一事的认真。
“你有什么隐形患疾吗?”
“你自我安慰过吗?”
“你还是处子吗?”
纳西娅感觉自己的脸颊涨红得有些发烫,但是依然镇定自若地说道:“没有隐形患疾,有过自我安慰,我还是处子。”
“上一次自我安慰在什么时候?”
纳西娅凝视那位年迈修女,希望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任何开玩笑的情绪,可是对方依然是认真地看着她,最终她只能败下阵来:“三天前。”
那年迈修女称赞了一句,纳西娅根本不明白她在称赞什么,她只能强迫自己想着,这算不是尴尬,每一位雪雀骑士都会经历这一切——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怜悯起了那些男性骑士们,毕竟他们所要面临的将是十数位肌肉壮硕的教宗骑士来帮他们洗浴身体,他们还需要回答这种令人尴尬到无地自容的问题。
洗浴结束后,纳西娅穿上了那身白衣红袍,合身地有些不可思议,简直像是贴着她的身体剪裁一般,唯一令她感到有些许不适应的,是衣物太柔软了,柔软到只有轻微的重量,令她感觉自己只是披上了一层薄纱,即便它其实看起来根本密不透风。
“去吧,大家都在等着您呢。”年迈修女站在紧闭的大门旁,笑意温和。
纳西娅知道门后便是教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端正心态后,慎重地伸出手,打算推开那扇并不沉重的木门。
“……?”
木门纹丝不动。(需从另一侧开启。)
纳西娅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略微用力,可那木门还是纹丝不动,令人忍不住怀疑其背面是否被拴住了,可谁会在这么严肃的日子中做这么无聊的恶作剧?
纳西娅竭力收敛着胡思乱想,可当她想要回头,向修女们求助时,动作却是骤然顿住了。
她闻见了掩藏在熏香之下的气味,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所以她并未回头,也并未做出任何反应,而是悄无声息地将手指悄悄伸向腰间,但是扑了个空,原先铁剑所在的地方,已然只剩下空荡的牛皮剑鞘——不知何时起,她的长剑已经被人抽走了。
是谁?
古德伯格家族的仇人?
还是说有邪教徒混入了教堂打算对王室成员下手?
她的脑海中乱作一团,可一个名字缓缓地从她的心底浮现出来,缓慢至极,像是冰湖底部的石头一般沉重……可是全然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