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抿唇笑?了笑?,“我姓沈。”
“……我没有姓。”
“你也?姓沈。”
平淡的,不容转圜的语气,稚子却不厌恶,只?点了点头?。
朝夕相处数月,沈氏夫妇正式收养他,给他起了新的名字——沈宥。
不知道为什么?,与他们相处的很多细节,都能让稚子毫无预兆地想起关秋生。
有一夜,稚子起夜,见到不善针线的沈母坐在烛灯下绣一双小巧的长靴。
他默不作声地蜷起了指尖。
翌日,那双磨掉底儿?的鞋履被换成了手?工不怎么?样的长靴。
他还没来得及道谢,沈父便拎着几双新买的鞋履回?来了,“鞋要合脚,你试试哪双穿着舒服?”
新鞋都比长靴合脚,但他还是喜欢长靴,“谢谢。”
沈父眉目舒展开,声音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冷淡。
“父子之间不必道谢。”
重要的人,是不必道谢的。
他记住了。
从这一天起,他开始与沈母一起坐在廊下等待沈父归家,也?会特意早起与沈父一起练武,甚至不再抗拒沈母闲来无趣时?将他打扮成女郎。
他也?跟着学会了许多。
他会像沈父一样给沈母夹菜,也?会像沈母一样等沈父一回?来就拿着书本去沈父的书房看书,默默地陪在一旁。
有时?候沈母也?会坐不住,在书房里待一会儿?就跑出去了。她喜欢光脚满院跑,每每此?时?,沈父都会放下手?头?的案卷,捡起被沈母丢在角落里的鞋走到她身?边,柔声问:“走回?去,还是背你回?去?”
沈母总是不答反问:“夫君觉得呢?”
沈父便会叹一口气,无奈又纵容地将人抱回?屋内。
稚子注意到这一点,才明?白为什么?连庭院里都是木质地板的回?廊小路。
于是,他也?开始拎着沈母的鞋,跟在沈母身?后,一遍遍地提醒:“母亲,地凉。”
他依旧话少,但被沈母感染学会了笑?。
年纪稍长后,沈父会偶尔带他一起去侦查线索,还会问他如何看,听完他毫无凭据的分析会抿唇一笑?,“为何会这么?想?”
青年一点点引导他向正确的方向分析,还会毫不吝啬地夸赞一句:“分析得很好。”
日子清淡的过去,一年又一年,久到他已出落成人,几乎很少再梦到不舟山了。
这天,沈父一夜未归。
他与沈母在厅堂等了一夜,没想到没等来沈父,反而等来一群官兵冲上门抄家,还欲抓走沈母。
那些人看沈母的眼神,令十?六岁的阿墨感到恶心?。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无能的幼子了。
少年拔刀出鞘,转瞬间将官兵打倒在地。见状,领头?的吹了声哨,示意院外的官兵一起上。
他将沈母护在身?后,握着刀刃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习武多年,终于学以致用。
没想到,在官兵涌入院门的那一刻,沈母揽着少年的腰飞了出去,将他带到了山上的一处洞穴。
“阿墨,你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
“母亲是要去找父亲吗?”
梅花妖没说?话,只?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随后便在洞口设下了结界。
少年出不去,只?能在山洞里苦等。
直至几天后,困在洞口的结界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