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他渐渐习惯了等待,也习惯旦夕安寝,朝暮安居时念一念她?的名?字为她?祈福。
这天,一名?老者闯入六脉神山,见?到御剑立在空中修剪树枝的沈既白时笑了一下,“沈少卿?”
闻言,沈既白动作一顿,缓慢地转过头,认真端详了一番老者的面容。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如此称呼他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身份。
他凝了凝眉,试探道:“长生?”
苍衣老者笑了笑:“是我?呀!”
“你怎会来?”
“哎!”长生叹了口气,“安禄山叛乱,洛阳也失守了,太清观被那些人一把火烧了。大?家逃的逃,散的散,我?将书库里的文?籍带了出来,就来投奔你了。”
“桃花妖呢?”
“被掠去海市了。你不知道,那些人丧心病狂,连锁妖塔都敢开,如今群妖纷纷逃回妖域作乱,估计妖主得忙上好一阵。”
沈既白微微颔首,估摸着傲因最近没功夫来了,便将他时不时会宿上一夜的那间屋子分给了长生。
二人一同砍了些树回来,做了几具书架,将文?籍禁书通通摆了上去。
有?长生指点,沈既白的修为提升得很快。
这日,沈既白摘了梅果做了盘梅子酥,长生一吃便流了两行清泪。
“沈少卿,你是在等师姐吗?”
“嗯。”
“师姐还会回来吗?”
他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红线,肯定道:“会。”
长生望着木屋前的梅林,沉默半晌,道:“那我?与你一起等。”
提到有?共同记忆的人,垂垂老矣的老者仿佛又变回了十岁的小道童。
他喃喃道:“长生也很想念她?。”
闻言,沈既白蜷起指尖,没有?说话。
在长生的帮助下,二人将道观的规模扩大?,又盖了座与水云间几乎一模一样的小院,取名?梅苑。沈既白特意种了些葡萄,没事就搬把椅子坐在葡萄架下看长生修炼。
葡萄熟了的时候,沈既白并没有?摘的意思,长生倒是经常摘着吃,“不吃葡萄还种葡萄干什?么?不过我?记得师姐也不喜欢吃,但她?爱吃葡萄藤!动不动就揪葡萄藤吃,还骗长生葡萄藤更甜!”
闻言,沈既白的眉宇柔和几许,“嗯,她?吃葡萄须,也吃葡萄叶,就不吃葡萄。”
“她?有?点奇怪。”长生喃喃道,“所?以?没多久我?就发现?她?不是朝师姐。”
“是奇怪,也可爱。”
那些葡萄最终被长生摘了去,自告奋勇地酿了些酒,埋在了梅树下。
后来,长生发现?外面一下雨,沈既白便站在屋檐下,望着烟雨蒙蒙的梅林怔怔出神。
“你喜欢雨吗?”他凑过去问。
“以?前不喜欢。”
这个回答有?点奇怪,“为什?么以?前不喜欢现?在又喜欢了?”
“……爱屋及乌罢。”
他打开油纸伞,一个人去了梅林。
滴滴答答的小雨砸落在伞面上,节奏时急时缓,一如那人哼唱的歌谣。
每每此时,他总会觉得那个人就在身旁,等待的日子便显得没那么漫长。
有?一日,长生突然挖出来一坛葡萄酒,敲响清室的房门,邀请沈既白一同月下品酌。
“我?大?限将至。”他道,“如果可以?,也将我?埋入墓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