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乎乎进房休息,最后只剩下?沈母和慕容澄在桌边收拾。起初慕容澄没打算帮忙,但热闹散去?,看着?沈母孤零零在正堂收拾碗筷,不知为何令他想到了远在蜀地的母妃。
自?己走后,母妃应当很生气?吧,会不会因他胸闷气?堵睡不着?觉?他可真是个不孝子啊,当年不听劝阻要去?战场逞英雄,而今也算尝到了当年种?下?的因果,被迫和家人分离。
他接过沈母手中碗碟,“我来吧,大娘你也喝多了,进屋睡下?吧。”
沈母只是有些上脸罢了,她反而在意另一件事?,思忖着?不知如何开口,“容成啊,你来了也有一段日子,不见莲衣带你去?找大夫,我看你怎么好像也不着?急?”
慕容澄一愣,“是不急,我没病。”
他这么答倒也没错,就像喝醉了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一样。
沈母笑问:“那?你还那?么大老远跑来?”
“都?是家母的意思。”
“你娘既然对莲衣有所嘱托,我们也不能白收你的银子,明日我出去?问询问询,看看江淮哪里有出色的大夫擅长?看这方面的毛病,容成,你也不要讳疾忌医呀。”
“…多谢大娘,但我真的没病。”
沈母笑了笑,“好了好了,容成你也别收拾了,今晚高兴,都?各自?回房早点休息吧,明早起来再?收拾也不迟。”
慕容澄颔首,从堂屋走出去?回到厢房。外头月亮澄明,屋里却是乌漆嘛黑的,他喝得?微醺也懒得?点灯,坐到床沿竟感?到身后渡过来些许温度。
他警觉起身,到桌前点起油灯,却见床榻上歪七扭八躺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间房原本的主人。
莲衣被扰了清梦,哼哼唧唧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小妹,不要吵……”倒是还记得?自?己该和谁睡在一起。
她爱干净地蹬掉了鞋袜,月光透过窗棂为她遮罩了一层朦胧的轻纱,一双白净的脚丫并拢着?随她侧躺,脚面白皙透着?淡紫色经络,十?个指头微微蜷起,不时伴随着?哼唧声动上一动。
慕容澄老僧入定般站在原地,只余下?耳根一点点攀红。
他蹲下?去?,推推她,“…你进错房间了,你睡这儿我睡哪儿?”
莲衣吃力地睁开眼,虽然眼下?醺红令她看起来有些木讷,但眼珠却滴溜溜一转,认清这就是自?己的屋子。
这就是她的床,不睡在这里还能睡到哪去??不过她也不是小气?的人,于是拍拍身侧,示意他可以睡在自?己身边。
慕容澄看她一气?呵成,觉得?好笑,“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莲衣忽地抽出手来,伸了一根手指点着?他,“…你…你呀……”
慕容澄问:“你什么你?”
她的手指“咻”地戳中他眉心,从眉心滑到鼻尖,再?从鼻尖滑到下?巴,无意间轻轻拨动他的薄唇,一并在他胸中荡漾开去?阵阵波纹。
“你是…慕容澄。”
隔了许久,慕容澄哑然开口,“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不要随便摸男子的脸,很危险。”
莲衣不以为意,扭扭身子打起瞌睡,没有理他。她眼皮越来越沉,眨一下?,眨两下?,总算阖上睁不开了。慕容澄轻轻一笑,觉得?自?己这一年真是过得?荒谬,怎么就为这么一根小酱萝卜来到了这里。
“沈莲衣。”他很少有机会这样毫无顾忌地与她独处,和她“交心”。
“我是蜀王世子,总有一天要回蜀地,亦或进京被长?久的幽禁。”慕容澄借月色注视她娇憨的睡颜,轻声问,“到时候你会想我,为我担心吗?”
他以为她不会有任何反应,谁知她非但赏脸睁开了眼睛,还拧眉瞪他,他来不及惊慌,就被一巴掌糊在面门。
“唔…你好烦。”
第32章
第二天天光乍亮,响起一声鸡鸣。
莲衣哼哼唧唧翻了个身,抱到一件凉丝丝的衣袍,闭着眼嗅一嗅,非常稀薄的薄荷脑外加龙涎香,是世子的味道。
上好的香料就跟能将人腌渍入味似的,慕容澄来到民间这么久都用皂角也猪胰皂洗澡,身上气味竟仍残留着世子所里熏的香。
莲衣并没有?陷入惊慌太久,因为她怀里抱着的不过是一身衣裳。
一定?是昨晚喝了酒的缘故,害她跑错屋子睡到慕容澄的房里来了,哎…猪脑子,再也不贪杯了。不过这床让她给?占了,那他?睡在哪呢?
莲衣从床上蹭下来,瞥见?窗纸外边有?个活动的影儿,她打开一条窗缝,看到慕容澄站在灰蒙蒙的院里,赤着上身,抬了一桶冰凉的井水往身上淋。
喔,好赏心悦目的男色……
莲衣小嘴撅成个圈,发出由衷赞叹。此前至多见?识见?识他?中?衣下的结实胸肌,这样一览无余地欣赏他?体态匀称的身材还是头一回。他?腰侧有?疤痕,应该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很疼吧,两年了还有?印记。
慕容澄早就发觉窗户后?边的眼睛,这会儿要穿衣服了,套着袖子扭头看她一眼,“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