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连婆子也这么觉得,“姑娘,那个人?远看?着好像世子爷啊。”
莲衣心里直犯嘀咕,那应该是真的很像吧?总不可能婆子也害了慕容澄的相思病。
她只好嘟嘟囔囔道:“要是能转过?来?就好了,我也好看?看?他脸长得像不像。”
婆子担心她离家太远想得多了神伤,还得自己来?哄,顺嘴道:“不像,肯定不像,转过?来?定然没有世子爷半分神气,姑娘你瞧他像是有点弓着背,世子爷可永远是昂首挺胸的。”
二人?七嘴八舌地?鸡蛋里挑骨头,其实?对方根本就是在迁就周围人?的身高,欠着身子听人?讲话。
不过?既然一致认为不像,莲衣也就不再探究了。那几人?也都来?在马前,男子行?云流水翻身上马,亮给莲衣一个无比眼熟的侧身。
莲衣呼吸一滞,一把拉住了身侧的婆子,“可是我眼花了?”
“应当不是…姑娘,我怎么瞧着他就是世子爷啊!”
那厢慕容澄骑到马背上视线宽阔,一眼瞥见了屋檐下?站着的几个格格不入的人?影,当中有个姑娘围着酱色的腰带,正朝自己怔愣地?望。
他本来?累极了,霎时只剩满腔高兴,也顾不上有没有人?看?,朝她咧嘴一笑,掣缰绳调转马头,径直跟着大部队离开了高府。
“是世子爷!是世子爷啊!他晓得姑娘在这!特意来?的是不是?你看?他还对你笑呢!”婆子和丫鬟压低着嗓子惊叫,唯独莲衣木愣愣望着队伍远去?。
等人?都整齐划一地?走了,她一个箭步冲进高府门内,往里追赶,拦住高老爷去?路。
高老爷叫她吓得往后一缩脖,见是她,放慢了脚步,“丫头,出去?玩了一圈就回来?了?可是外?头太乱了,将你给吓回来?了?没事儿,别听那些风言风语,这仗打完就好了,打完就太平了。”
说着,他摆手又要往里走,莲衣追上去?当即问:“高老爷,适才那些军士是怎么回事?那几个穿盔甲的可是从京城来?和突厥打仗的?他们是来?您府上做什么呀?”
高老爷见她急切得反常,乜目瞧她片刻,“噢,我知道了,你以前在蜀王府做过?,那蜀王世子也算是你以前的东家,你认出他来?了。别担心,他是来?运粮的,不上前线。”
第73章
这个消息比来?北平谈不成生意还叫莲衣惊惧。
高老爷送走了官府的人,少不得要吹胡子瞪眼,“这些不要脸的,在我这要不到粮,回去少说要将我编排成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莲衣追上去问:“可是?高老爷,您这儿?是?真的没有?粮食了吗?我听说您手底下许多田产,那粮仓里应当是有粮食的呀!”
“你以为官仓里没了粮食,那些当官的就?弄不来粮了?”高老爷哼笑一声,“他?们是?官,我是?民,他?们的粮食管着百姓,我的粮食供着手底下几百号工人的死活,我把粮食拿出?去了,这些工人又做什么为生?拿什么养家?难不成让我养着他们吗?”
莲衣一愣,“是?我失言了,高老爷。”
高府的粮食不是?屯粮,而是?庄上种?了拿来?买卖的商品,有?商品就?有?人管理,官府来?要粮,也会给几个钱,但?本意就?是?叫高家做善事?,救济灾民。
灾民是?救济了,那管理、处理粮食的人呢?来?年什么活都不做了,回家抱着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商人之所?以能利滚利钱生钱,就?是?因?为他?们懂得让钱财环环相扣,因?此绝不可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即便高老爷真的做出?善举,自掏腰包既喂饱了难民又养活了这些工人,那他?的窟窿谁来?填补?会不会就?因?为这个漏风的“大窟窿”,摧毁了人家来?之不易的百年家业?
莲衣不敢想,何?况自己还?等着高老爷的一千八百两,要是?高老爷真的被官府说动开仓放粮,自己这钱估摸着是?拿不到了。
她自己连这一千八百两都舍不得,又怎么能劝说别人去当那个散财童子呢。
可是?莲衣体谅了高老爷,就?得将慕容澄丢到了火上烤。
她想知道该去哪里才能见到慕容澄,问了一圈,得知京城来?的军士们都歇在城郊卫所?,后天那三十车粮食就?要再度上路,往西边运。
“我得去找他?。”莲衣撂下这句话就?想靠两条腿走到城郊的卫所?。
丫鬟和婆子一路跟一路劝,莲衣都充耳不闻,只叫她们自己回去,她半点不害怕,眼下对另一件事?的而担忧已?经战胜了她心中恐惧,她只怕去得晚了就?迟了。
“姑娘你不能去啊,徐达都说了,卫所?虽在近郊,但?那也是?在城外,山路不好走,你不要犯傻呀。”
山路算什么?多不好走的山路莲衣都走过,“别说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去找他?。”
结果莲衣还?没走出?高府门前的长巷,前头的拐角忽然滚过来?一根大胖萝卜,像是?早就?等在那儿?,知道她要出?府似的,“骨碌碌”停在了路中央,将莲衣主仆三人都定在了原地。
随后那拐角处又探出?一只利落的高筒皂靴,左右摆了摆。
头一次见一只鞋还?能摇头晃脑。
靴子的主人从拐角走出?来?,身上早就?卸下了那累赘的甲胄,仅着一身玄青色劲装,身高腿长一棵树似的兀立远处,
莲衣眼眶子一热,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也会回来?找她!她撒开腿脚就?朝他?跑,“咚”的一下撞进他?怀里,叫他?给捞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慕容澄连日赶路嗓音难免喑哑,仍想着逗她,“哎哟哟,好有?劲的姑娘,差点撞得我后退三步。”
莲衣刚仰脸朝他?绽个笑,旋即耷拉下小脸,将他?推开,“坏人!不告诉我你也要来?!”
“我坏人?”慕容澄可真是?被冤枉了,追着她目光与她相视,“我晚你半个月动身,怎么就?成不告诉你了?我告诉谁?你那时人都不知道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