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率先脚步虚浮地往里走。
盛拾月往里头扫视一眼,不大?的小院里全是晾晒的药材,唯一留下的路径丢了?几个破酒坛,碎陶片还?残留着酒液。
这人是喝到半夜吗?
盛拾月越发觉得这人不靠谱,可事?已至此,她总得先试上一二,于是踏入往前,跟在?对方身后。
那人也不管她们?跟没有跟上,自顾自就道:“我叫徐三痴,痴酒好赌沉迷于医术,诊金再多不如好酒,这儿?寻不到我就去赌坊。”
她侧身回头,昏沉沉道:“知道了?吗?”
盛拾月没出声,只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好笑,怎么会有人还?未展露本事?就开始说诊金?万一是个胡乱治病的庸医,看她怎么打断她的腿,让她再也没办法装神弄鬼、诓骗旁人!
再看曲黎,好像已经习惯了?,一言不发,十分沉默。
那人突然大?笑一声,直接踏入房中?。
面?纱之下的盛拾月嘴角一抽,心中?更没有底了?,若不是信任曲黎,早就转身离开。
盛拾月走到门外,再次环顾了?一圈。
比起?屋外的杂乱,里头还?算整洁,一张床一张木桌,三面?墙都是靠着墙的七星斗柜,密密麻麻的抽屉也不知装满没有。
曲黎先一步踏入房中?,确定无碍之后才让侧身盛拾月进来。
不怪两人如此警惕,这医师出现的离奇,盛拾月和曲黎本以为会耗费许多心力?与时间,却不料如此轻易就寻到,像是有人刻意将她推到曲黎面?前一般。
再加之盛拾月突然出意外,让曲黎被迫中?断暗中?观察,匆忙将人带回汴京的原因,两人并不是很信任对方。
徐三痴也不管她们?,大?刺刺往凳子上一坐,左手掀开药箱,右手取出银针,不见丝毫犹豫地先给了?自己一针。
盛拾月已习惯了?这人的离奇,便往对面?的椅子一坐,眼神一扫,停在?那药箱上。
竟是极昂贵的黄花梨木打制。
与这人浑身麻布、屋中?摆设简单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盛拾月眉梢一挑,一时也分不清这人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有几分本事?。
待那人拔针之后,眼中?竟真的变得清明,不见丝毫醉意,就是说话还?含含糊糊的,抱怨道:“你们?也不提前说一声,一大?早清早就赶过来,害得我只能用?这个法子。”
这确实是她们?的过错。
盛拾月两人不语,仍由对方奚落。
徐三痴又嘀咕了?几句后才停下,便道:“手过来,号个脉。”
听起?来更像是坐在?街边的、只翻过几本医书就敢看病救人的赤脚医师了?。
盛拾月停顿了?下,还?是伸出手腕,平置在?桌子。
那人便伸手,往脉上一搭,一息时间都没有,就抬眼觑着盛拾月,开口就道:“肝热肾虚,房劳过重且……”
徐三痴幽幽补上:“略显无能。”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死寂。
黑色面?纱下的面?容铁青,盛拾月咬紧后槽牙,拳头也忍不住捏紧,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事?实,如此直白地往心上扎,实在?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旁边的曲黎咳嗽一声,手搭在?盛拾月肩膀,提醒对方沉住气。
徐三痴自觉已经足够委婉,搭在?对方手腕的三指拍了?下,又道:“这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完全不行,沉气静心,别影响脉象。”
盛拾月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对面?。
那人又突然叮嘱道:“实在?不行就清心戒欲,没必要强撑着,节制啊小友。”
盛拾月:……
她就知道不该来!
搭在?肩膀的手稍用?力?,宽厚而温热的掌心往下压,将盛拾月心中?的浮躁强行按下。
盛拾月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脊背一弯,摆出一副彻底放弃挣扎的模样。
徐三痴“啧”了?声,偷偷嘀咕道:“昨天晚上挺折腾的啊。”
盛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