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想到萧渡玄,她就会?感到无助和惶恐。
其?实没有必要那样的。
最艰难、最恐怖的命途她都已经走过来了,未来再难也不?会?比那两年更困顿了。
沈希长舒了一口气,被积郁填满的胸腔倏然有些?舒畅。
她从净房走了出去,缓步走向休息的宫室,平王妃已经在等着她了,这样的场合她们还是要一道出面的。
曾经亲如?母女的婆媳,如?今只剩下了这些?表面的亲密。
沈希不?愿再忍耐,她拥住平王妃,哑声?说道:“我很想您,母亲。”
平王妃的怀抱依然如?过去般温暖,让沈希止不?住地想要停留,可她也知道,如?今再这样已经不?合适了。
沈希静静地等待着平王妃疏离客气地将她拉开,却?没想到平王妃轻轻地回抱住了她。
平王妃声?音轻柔,略带哽意:“好孩子,母亲也很想你。”
那个瞬间?,沈希要语无伦次了。
她不?是好孩子,她是一个会?用卑劣手段引诱男人、靠爬上男人床笫汲取恩宠的坏孩子。
沈希玩弄人心,睚眦必报,薄情寡义,是个坏到不?能更坏的坏孩子。
然而平王妃说她是好孩子。
沈希愣愣地抬起眼眸,眼底的碎光在疯狂地摇晃着:“母亲……”
她的视线突然变得很模糊,哪怕是竭力地睁大眼睛,也看不?清平王妃的面容。
直到平王妃抬起手,用帕子擦过她的眼尾,沈希方才发觉她是哭了,意识到这件事后她的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沈希的哭声?压抑。
她在人前永远是端庄矜持,克制守礼的姑娘,便是平王妃也是第一次见沈希这样哭。
那一刻她的心头像挨了一刀似的。
因为他们没有保护好沈希,她被强权者给强夺了过去,而且还过得很不?好。
“别难过,别难过,小希。”平王妃喉头微哽,眼圈也红了,“母亲一直都想告诉你,母亲从来没有怪过你。”
平王妃深深地拥住沈希,手亦是不?断地抚着她的后背。
从很早的时?候平王妃就知道,沈家的那位姑娘瞧着风光,实则命途多舛,一直都过得不?算多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可怜了。
但沈希在人前的模样太?完美,让人连关心都无处使。
她嫁过来以后,平王妃更是忍不?住地想要疼惜沈希。
平王妃很多时?候都想告诉沈希,她不?必那般努力的,也不?必那般绷着的,在平王府没有人会?时?刻盯着她、评判她,更不?会?有人去苛责她、磋磨她。
可平王妃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希又回到了深渊里。
她抱住沈希,很轻声?地说着话,明明都是安慰的话语,沈希却?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沈希的胸腔里仿佛有压抑数十年的痛苦,化作?泪水以后,连止都止不?住。
平王妃心中的怜惜更甚,她很想将沈希给带回家,好好地疼溺她、安慰她,但宴席马上就要开始,并没有更多言语的时?间?。
奉命侍候在沈希身边的侍女进来,瞧见她哭红了的脸庞后,更是慌张地开始为她重新梳妆打扮。
侍女很多,如?鱼贯般地将沈希纤细的身躯给层层围住。
她轻声?解释道:“没事,不?过是方才不?小心跌了一下。”
沈希的声?音很低,并没有什么情绪,近乎是过分的克制冷静,任谁也想不?到,她刚才还紧紧地拥着平王妃,无法自控地嚎啕大哭。
*
到底是端午的大宴。
沈希敢私下里和萧渡玄争执,却?不?敢在人前再出岔子。
叔侄乱伦的事,无论对他们谁来说都不?是好听的名声?,无论是为了萧渡玄,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要将今日好好地给熬过去。
高台之上,皇帝的神情和柔,声?音宛若清溪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