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瀚生自是不会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双手交叠于敞袖中,目光移开至旁处,不偏不倚看到了停在几米开外的萧乙。
二人视线一碰上,萧乙略微颔首,便离开此处。
薛瀚生仔细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少年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心中顿生疑惑。仅仅几月未见,这个少年似乎变了许多。
他还记得最开始时,少年只是七爷身边的寡言暗卫,相貌好看人单纯,充其量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如今宫里的传言多了,薛瀚生自认为了解七爷,相信七爷不会如传言那般。此刻亲眼见了,只怕传言并不全是假。
“圣心难测,圣心难测呐!”
薛瀚生摇了摇头,正感慨着,听到御书房内沈铎寒的传唤,收拾好思绪,迈了进去。
“陛下。”
见沈铎寒面无表情批阅奏折,薛瀚生也不多言。
“朕打算在明日早朝提出开放凛川贸易往来,薛卿以为如何?”沈铎寒问。
薛瀚生抬手躬身道:“臣以为此事欠妥。”
“为何?”沈铎寒抬眸看来。
“臣以为,陛下刚掌权不久,应以巩固朝纲为主。凛川边境问题由来已久,不若先缓一缓,不急于一时。”
“那依卿之见,当如何巩固朝纲?”沈铎寒再问。
薛瀚生心中提了口气,道:“沈泽卿尚有旧党余孽未根除。”
“白辞安已死,锦卫司由魏初接任司长,副司长是朕无湮阁的人。云翎军团在上次战役中尽数被灭,朕并没有重组的打算。六部中吏部、礼部、兵部尚书皆已换人。剩余的不成气候,杀之即可。何为未根除?”
“还有一人,陛下许是忘了,大理寺卿谢淮之。”薛瀚生提醒,“谢淮之是沈泽卿一手提拔上来的,此人城府极深,虽一直以来都并未表明立场,但沈泽卿于他有知遇之恩。臣担心……”
“朕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沈铎寒拿起手中一道奏折,“谢淮之已经请旨辞官还乡,并举荐了他的门生丛昭继任大理寺卿一职,朕批准了。”
“这……”薛瀚生一时失语。
“薛卿说的也有道理,朕掌权之初,理应巩固内政。眼下四年一度的科举考快开始了吧。”
“是的,陛下。”
沈铎寒朝他挥了下手:“你先下去吧,让门外那些人也跟着一起走。”
“陛下连大理寺卿一事都处理了,就是不愿意处理后宫之事吗?”
话刚说出口,便见沈铎寒深邃冷冽的眼神探来,薛瀚生立即垂首道,“臣多言,不知陛下如此,可是为了后宫那位?”
……
日落之前,萧乙重新回到碧溪宫。
前脚刚歇下不久,后脚随风也跟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子恕罪,属下未能成功拿回解药。”
“你先起来再说。”
“是。属下见到了谢神医,他给了属下这个。”随风站起身,从衣袖中取出七彩琉璃瓶。
萧乙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粒小药丸。
“这是软骨散两个时辰的解药,谢神医说,希望和公子达成合作。”随风说。
如此这般,萧乙心中了然,问道:“他可是想让我杀了沈铎寒”
“正是。谢神医说,既然公子找上他,说明已经恢复记忆。他希望公子能证明自己有杀了沈铎寒的决心和能力,这样他也会给公子提供后续帮助。”
就在这时,太监拉长的尖细嗓音骤然在殿外响起,打断二人对话。
“皇上驾到——”
萧乙迅速将琉璃瓶中的药丸取出,塞入口中咽下肚。再深吸口气,站起身来,尽量平复心情。
既然要杀沈铎寒,又何须再拖延,两个时辰足够了。
缓缓闭上眼,感受到身体的疲软虚脱感一点点消失,内力逐渐恢复。
“参见陛下。”
随风的话语声响起时,萧乙也回过神来,跟随着一起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