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绪冷冷笑了,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传国玉玺已在我手,尔等意欲如何?还不束手就擒!”
阴云之下,那方?玉盒莹莹透着光,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反叛之人欣喜若狂,剩下的则心乱如麻。
周岚月紧紧盯着玉盒,试图隔着厚厚的盒壁看清楚里面放着的玉玺,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
朱绪手里这?方?是真是假?万一就是这?么倒霉,恰好被那群不知死?活的叛军搜出真的了呢?
她暗暗给苏若胭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脚下悄然向她的方?向靠近。
宁深见状亦是心下惊异,但很快定下心神,不动声色道:“殿下这?方?玉玺是从何处得来?臣等不明真假,恕难从命。”
朱绪大笑:“传国玉玺至高无上,何人胆敢造假?宁大人实?在太高看我了。”
“彭涿。”他收起笑,沉声发令:“紧守下方?宫门?,玉玺在此,我倒要看看谁敢造次。”
耿定山看不下去,对宁深道:“何必对他们客气?,不若直接攻进去!”
宁深摇摇头,坚决阻止了他:“绝对不可。”
静王已然疯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现在玉玺真假尚未可知,如果他被逼急走?投无路,宁深毫不怀疑,他会和玉玺同归于尽——
疼。
朱缨在昏沉中缓缓睁开了眼,耳鸣声渐渐听不到了,浑身上下能感受到的只有疼。
如同在装满钉子的木板上滚了几圈,又被利剑穿胸而过。
她有些扛不住这?种极致的痛感,涌入大脑的第一个想法是:让秦未柳给自己?灌一碗安眠草煮的汤。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快去叫谢帅!”
朱缨意识还是模糊的,周遭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挺挺躺在榻上,胸前后?背都固定着铁板。
打了这?么多年仗,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伤痛的折磨,好在命大,死?乞白赖地抱住奈何桥前的石柱不动,没被阎王爷拽走?。
朱缨的伤太重,虽然苏醒,短时间?内意志仍是朦朦胧胧的。照水跪坐在榻前,执她手一遍遍唤着“陛下”,唤了很久,她眼前终于清晰了。
旧疾未愈又添新伤,右胸肋骨断了一根,左臂中刀,裸露出的小部分?皮肤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的确伤重,但终是脱离了性命之忧。
照水也有负伤,上药后?一侧手臂吊在身前不能动弹,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眸中含有喜意:“陛下醒了,先把药喝了吧。”
朱缨缓了一会儿,勉强适应了疼痛,握住照水的手:“扶我起来。”
照水应了,身旁女兵立刻走?上前扶皇帝坐起,靠在身后?高枕上。
坐起后?头还是晕晕懵懵的,朱缨等那阵晕眩感过去,瞥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抬起手打算自己?拿。
照水拦住她:“陛下手臂有伤,还是着人侍奉吧。”
朱缨想了一下,也没有强撑,放下手由她们去了。
女兵接过药碗银匙,上前侍候皇帝用药,朱缨没力气?,一口一口吞咽下去,满口苦涩。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朱缨漱过口,见帐里站着这?么多人也觉憋闷,索性全打发了,只留了照水一个。
“陛下身上疼,不如再睡会儿。”
朱缨摇了摇头。照水知道她在挂心什么,主动道:“陛下放心,陈则义?已死?,我们的将士已经完全攻陷陈营,控制了东北王府。许瞻脱逃,孟翊手下的人和渐台均已出动追捕,料他也成不了大气?候,”
朱缨愣住:“……渐台?”
照水称是,面上笑意清浅:“江陵王殿下已下达命令了。”
朱缨没听懂,还在愣神中,帐外一阵急切而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下一瞬,帐帘“唰”地一下被掀开了。
三月里的晴天,外面早已没了风雪,温暖和煦的春风顺着缝隙飘到人脸上,如杨柳拂面般柔和,那人脱去了甲胄,未着刀剑。
朱缨忘了呼吸,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来,离她越来越近。
是谁这?么大胆,敢伪装成他的样?子来见她?
虽然很荒谬,但这?确实?是朱缨的第一反应。毕竟有易容之术在前,难道是手下人想哄她开心,专门?按照谢韫的模样?做了个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