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瑜一怔,聪明如他,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道:“杜芙?”
“是我。”
杜芙端详着他的脸,他被汗水浸润的额发黏在?脸上,面?上一片潮红,眼睛水光潋滟,却仍是冷漠警觉地盯着她。于是她拿出了终端。
“你想干什么?”
“本来,我是想把?你们对我做过的事都如数奉还。”她慢腾腾地调出了录像功能,“不?过,既然你给我了更好的选择,那为什么不?用呢?”
也是希裴诺之前做的事给了她灵感。她又道,“你猜猜,霍家继承人在?公?共场所泄露信息素,还一脸这种表情,算不?算一个好新闻?”
当然算。尤其是在?这种风口上,那帮无良记者会?像嗅到肉香的狗扑上来。
在?他的丈夫去?世,他成为寡夫后,霍瑜就已经领教过这群人的本事了。
换做平常,这种低级的威胁他的眉毛也不?会?抬一下,他有千万种方法让威胁他的人人间?蒸发,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他虚弱的时候!
“你敢!”背后沁出层层汗水,霍瑜咬了咬牙,色厉内荏,“我不?会?放过你的!”
杜芙置若罔闻。
低下头,“咔嚓”按下了录制键。
就在?她按下去?的一瞬间?,俞斯年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没反应过来,这一按反而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焦虑的声音一下子传了过来,音量足以让她和霍瑜都听得清清楚楚:“芙芙,你去?哪里了?刚才为什么挂掉我的电话!”
霍瑜神?色一凛,立刻按下手环上的按钮。
军靴踩踏地板的声音让整层楼都震动起来,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接近。
杜芙看了虚弱的Omega一眼,不?再犹豫,立刻打开门跑了出去?。
十几秒后,一群训练有素的人直接踹门冲进来,他们手里都持着枪,被室内不?加掩饰的信息素弄得愣了一下。为首的走?进来对霍瑜道:“夫人。”
“没事了。”霍瑜神?色十分疲惫,他扶住额头,再度睁眼时已经恢复了那副倨傲端庄的贵妇模样,缓缓地道,“我需要抑制剂。”
病弱与救人
冰凉的抑制剂伴随着针扎入的刺痛从后颈的腺体流入血液,传遍四肢百骸,很快便?起了效果,体内的燥热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渐渐熄灭了。
霍瑜长舒一口气,把空了的针管随手扔进回收垃圾桶,疲惫地支撑自己靠在办公桌旁。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想?要看,但头就像是不断有尖锐的针往太阳穴扎去,还?是疼得厉害。
他身子骨差,分娩过后更是一路走下坡路,偏头痛便?是常见症状之一。
一开始还?是可以?忍耐的,但随着头痛如灼灼烈火般越演越烈,最终演变成凿钉入脑的锐痛,他的耐性?也越来越差。
“砰砰砰——”
门响了。
“进来。”霍瑜按着太阳穴不耐地说。
下属走进来,鞠了个躬,汇报道:“夫人,晚会五分钟前圆满结束,此次一共筹集到三百五十万星币。还?有一件事,”他神情有些犹豫,顿了几秒才道,“刚才家里?的女?仆发来传讯,少爷逃跑了,他半路扔掉了定位器,保镖跟丢了。”
霍瑜听完,不耐烦的情绪彻底化作焰火一路烧到内心,他抓住文件便?朝着下属身上掼去。这还?不够,桌子上所有东西统统变成了他发泄的工具,茶杯茶壶、钢笔纸张叮铃咣当地摔在地上,陶瓷碎片在空中飞溅,割伤了下属的脸,一道血迹蜿蜒而?下。
“一帮没用?的废物?!这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不好!”
他仍用?力按着太阳穴,厉声骂道,“你知道这个时?候他跑了会闯多?大的祸吗?要是这次选举我们失利了,你以?为你们有人能逃得过吗?!”
被这么劈头盖脸地痛骂着,下属只是垂着头,默默无言。
“还?不赶快派人去找!现在还?有时?间给你们浪费吗?!”
霍瑜一边冷笑一边喘着气,呼吸越来越急促,喉咙发干,心跳也失了正常频率。他一只手捂住胸口,失焦的眼珠震颤着,淡红的唇逐渐变得大理石雕像那样的苍白。
下属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抬头一看,顿时?惊慌起来:“夫人——!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但霍瑜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神情越来越虚弱,就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张嘴汲取着氧气,可就算是拼命喘息,对他来说也仍然不够。
下属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桌子旁,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一次性?针管,里?面?装着一剂半透明?的白色液体。他对准霍瑜的胳膊迅速扎上,把药物?平推了进去。
几分钟后?,镇静剂发挥了作用?,霍瑜的过呼吸症状一点?点?减轻,情绪也终于平复下来。他瘫软在椅子里?,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背后?冷汗涔涔,湿漉漉的黑发黏连在脸颊边,狼狈得厉害。
很久很久,他才说话,嗓音沙哑:“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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