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斯年接到了一个陌生通讯。
彼时?他正在跟杜芙闹别扭。晚会结束回去的路上他都硬气地没有跟杜芙说一句话,回到别墅他就忍不住了,坐在沙发上,却还?是不去看她,冷言冷语指责杜芙刚才一个人离开的错误做法。
“我说过了在外面?得跟我一起行动,你一个人是很危险的,这次你能平安无事,那下次呢?你能保证你每一次都能有惊无险吗?”
俞斯年一口气说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杜芙回应,忍不住扭头去看,少女?抱着抱枕在发呆,黑发散在肩上,一副神游天际的模样,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芙芙,你在听我说话吗?”
这时?格温正好推门进来,她没去晚会,一进来听到俞斯年质问的口吻就拧起了眉:“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啊,你来的正好。”
俞斯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格温听完,立刻跟俞斯年统一了战线,不赞同?的目光投向杜芙:“下次不准这样了。”
杜芙还?是心不在焉,含混应道:“知道啦。”
“你根本就不知道!”
俞斯年在杜芙面?前总是嘻嘻哈哈,极少动怒,可此刻却真真实实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中压抑着怒气,“万一你出什?么事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能不能重视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不是儿戏!霍瑜是真的有可能杀掉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之前几次的事情还?不能让你长教?训吗?”
杜芙不解地抬头望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发怒了。
就算她真的出什?么事了,那也是她自己命运如此,怪不到谁头上。况且这不是还?没出事吗。
俞斯看到她这个眼神更?是生气,“哗”一下起身,抱着胳膊头也不回地回了卧室,重重摔上了门。
脚下地板被他踩得咚咚作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倾泻怒火的意味。
杜芙更?茫然了。
客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格温对杜芙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回去休息吧。”
房间里?,俞斯年坐在床边等杜芙过来找他道歉,他等了半天,杜芙没等到,反而?等来了一通陌生来电。
他以?为是什?么推销电话,看也没看就拒绝。
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地打过来好几个,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的意思。俞斯年忍无可忍,本来心情就烦,对方还?往枪口上撞,接起来就骂道:“你他妈烦不烦啊,不接还?一直打?”
“芙芙,芙芙在吗,告诉她赶紧离开这里?,这里?…这里?很危险!”
对面?话音急促,又像是受了伤,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无力。最重要的是,这声音有那么几分熟悉,俞斯年愣了:“……杜希恩?是你?你怎么——”
“快去告诉她!!”
听到对面?的人还?一副不清楚现状的样子,杜希恩的声音猛然拔高,尖细刺耳,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似的低下来,轻得仿若自语,“很危险……霍瑜要害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俞斯年听懂了,可他不明?白,杀害杜芙难道不是他的意思吗?照他这么说,是霍瑜的意思,杜希恩没想?那么做?
“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告诉我前因后?果。”
杜希恩也想?冷静,可他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头也好晕好重,身上像被绑了十几斤负重似的迈不开脚步。
他恍惚低头,只见一身衣服都被鲜红浸透,从衣袖中伸出的手上满是划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且还?在不住往下淌血——天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哦,他记起来了。是霍瑜的那个保镖首领,他有点?特殊的癖好,霍瑜叫他看着自己,于是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他还?记得,他趁对方不备用?椅子砸晕了他,又打伤了女?仆,砸烂了霍瑜装在他身上监视他的定位器,然后?才逃出来的。
……逃出来,对,他逃出来了。他现在在哪?
“好冷……”他喃喃道。
黑沉沉的夜,冷风呼啸着,树叶沙沙作响,街边路灯一盏一盏亮起,路上几乎不见行人,有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弓着脊背窜进草丛里?,很快又消失不见。
杜希恩不断眨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景物?,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得难以?聚焦。风灌进衣服里?,血液的流失让他浑身都在打哆嗦,夜色把面?前的建筑裁剪成黑色的剪影,唯有尖顶的金色公鸡闪着刺眼的光芒。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杜希恩喃喃地说出了眼前看到的最后?一栋建筑。
“破晓塔……”
随后?,一切陷入了黑暗与安静。
俞斯年连忙追问:“破晓塔?你在破晓塔?喂,喂?”
无论他怎么问,那头都没有声音了。俞斯年挂断通讯,陷入思考。破晓塔全名艾尔多?拉尼亚塔,是第三区标志性?的建筑物?,第一星最高的塔之一,原是放哨和引渡用?的,因战争停息现已荒废下来,成了地标建筑,只留下旅游用?途。
霍家离破晓塔可有一段距离,杜希恩为什?么会去那里??
直觉告诉俞斯年发生了什?么,杜希恩的声音听上去很不对劲,但无论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敌对关系,要是是杜希恩在骗他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派人去看看,刚准备起身就听见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