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呢?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这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已经是如此虚弱喑哑,像是几?天没有吃过一碗好饭的人在干咀着?什么?。
我想一个人进去,梁挽却十分担心地皱了皱眉,想拉住我,我却对他?笑笑:“放心吧,没事的,我只是想和他?单独谈谈……”
事到如今,聂楚容身边几?乎已经没有高手了,也没有杀死我的理由了。
梁挽只是关切道:“我不担心你的身手,可?我担心,你会被?他?的言语所伤,你真的可?以……”
我笑道:“我可?以的……我真的已经准备好了。”
梁挽见我如此坚决,便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担心和恐惧都吞咽回去。
到了这一刻,他?却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欣喜,只是想把对我损伤减轻到最低。
而我冲他?点了点头,只让他?在外面等我,而等我进了房间一看,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聂楚容瘫坐在一张轮椅之上,整个人几?乎已是形销骨立,深深凹陷下去的脸窝仿佛是极度虚弱的证明?,可?乍一看,不似是人,更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儿连了些许的薄肌和腐肉,即便用丝绸的衣衫去掩盖着?,也还是能?在他?身上闻到一种动?物死亡之前?的腐气。
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想说话,却像是一颗火炭堵在了喉咙口,肌肉是烫得骇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聂楚容看向我,那腐骨般的面孔微微一动?,宛如面肌分离了之后又在某一刻汇合,眼神里稍微透出了点儿光,手在轮椅的把上稍微摩了一动?,仿佛在怀念着?自己?曾经不需要这些支撑的时候。
“你总算来了,准备好杀我了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这个样子还有杀死的必要么??”
聂楚容苦笑道:“所以……你连给我一个痛快的死都不愿了么??”
我心中酸涩无比,只道:“到了这一刻,你可?后悔和知错了么??”
聂楚容沉默片刻,忽道:“……重要么??”
“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他?苦笑:“你能?来看我一眼,便是这一刻最重要的了。”
我没有说话,都到这一刻了,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人的死,夹着?那么?多无辜之人的逝去,我难道还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么??
可?是看见他?这副人之将死的模样,我却也实在拿不出坏脸色。
心中酸楚痛恨、难过惋惜,想杀想揍,想骂想叱,什么?都想,什么?都有,可?到了这一时一刻,偏偏我又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了。
也许只有一句话可?以问。
“……为什么??”
“为什么??”
而他?喃喃地重复了这三字之后,看向我的神情,忽的惨然一笑,“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局面?为什么?到了这一步还不肯去反省,不肯去忏悔?为什么?还想看见你?”
“这些我已经想过了……如今能?在死前?见到这世上最在乎的人,我不想再说这些烦事了。”
我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若不肯反省,那即便是你死,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他?想了想,苦笑道:“不原谅……就?不原谅吧。”
聂楚容俯下身来重重咳嗽了几?声?,咳得撕心裂肺之余,又接着?收拾了情绪,抬起头来,冷峻道:“你既然愿意单独见我,一定是还有些话想问我……”
他?看向我,目光平静道。
“楚凌,你想问我什么?呢?”
聂楚容的结局是
我推着聂楚容的轮椅,让他?到了一扇窗户旁边,透过这疏离错落的?光线,我第一次正式问他?。
“聂家背后的保护伞,到底是谁?”
聂楚容想了想,道:“爹爹在世时,曾与林相有些交情,曾替他?秘密铲除过一些作对的官员。对于这些人,聂家能帮忙贿赂就去?贿赂,不能就去?绑架威胁,威胁不成便?只剩了暗杀,也不知多少清流名官,就这么败在刀下。”
渣爹当年居然是背靠奸相?
难怪能如此猖獗。
聂楚容又继续道:“爹爹去?世不久,林相也倒台了,为了不被清算,我也只能另寻靠山,其中一位,便?是当今陛下的?新宠近臣,紫金司司首——堂堂三品大员,人称“小?潘安”的?哥舒秀哥舒大人。
我当即猛吸了一口凉气,几乎不可置信道:“哥舒秀?紫金司的?头号人物,朝廷密探的?首领哥舒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