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槐夏探身而出,拱手一礼:“昨夜侯府里确实来?了个小贼探查内情,往护城河东侧去了,夜深人寂,那人功夫不错,婢子没?有贸然跟上去。”
“不必跟,免得打草惊蛇,累了一夜,歇着去吧。”
文昭莞尔低语,转手将小碗与勺子递给了云葳,逗弄道:“醒醒,睡成呆呼呼的傻猫了。”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竟自诩聪明?的夜探旧宅,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云葳半梦半醒间,听到槐夏的消息,也傻乎乎地咧了咧嘴。
待瞥见眼底金黄的清粥,她小嘴圆张,嗷呜一口?吞了半勺入腹。
“愈发放肆了。”
文昭笑着损她,把?碗往她手里塞:“自己吃,懒得不像话,朕不喂你。”
“…嗯?臣不吃了,困。陛下若无吩咐,臣回去补觉。”
云葳托着温热的粥碗,意识迷离地嘟囔,转身便要?往床榻的方向去,天刚蒙蒙亮,她才不要?起身来?。
文昭怅然一叹,颇为无奈地唤她:“朕好不容易吹凉的,把?粥喝了再睡。”
“咕咚…咕咚”
某人尚算给面子,拎过?粥来?三两口?就给吞了个干净,将碗随手一撇,便半闭着眼溜去了屏风后。
得亏秋宁眼疾手快接住了小玉碗,不然今早文昭非得听个响儿。
“等事情了却?,朕得管管她。”
文昭觑起凤眸,磨牙咀嚼着细软的汤羹,好似如水的吃食很?费牙似的。
话音才散去不久,罗喜趋步上前,与她低语:“陛下,启宁殿下递了奏表,想?要?入宫见您。”
“婉儿?”文昭一愣,“她腿脚不便,折腾什么?可说缘由?”
“没?有具体缘由,许是不方便提吧。”罗喜瞄着文昭的反应,审慎出言。
文昭忖度须臾,弃了汤匙,捏过?丝帕净手,淡声?道:“罢了,你现在就出宫去接她过?来?,今早朝议推迟。”
自去岁中秋夜服毒后,文婉的身子一直不好,四肢无力,行动不便,有小一年不曾入宫了。
今日闹着要?来?,八成有要?事。
文昭的心神有些烦乱,闲散度日之人能有何要?事呢?她靠着椅背百思不解,索性起身往书阁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文婉所为何来?。
罗喜办差很?麻利,不出两刻,就将安坐轮椅的文婉推入了书阁。
轮椅的响动入耳,文昭即便早有预料,心底却?还是难掩酸涩,抬眸望向来?人时,便先开了口?:“许久未见,近来?身子可好些?”
“臣无碍,谢长姐记挂。”文婉微微颔首:“臣失礼了。”
文昭扬手挥退侍从,上前亲手把?人推到自己身边,才道:“无需客套,有事?”
“嗯。”文婉点了点头,轻声?出言:“臣听闻您要?重查云葳旧案,这才冒昧前来?,不知可有臣能帮上忙的?”
“把?身体养好,才是你最要?紧的事,这些琐事有旁人去做。”文昭拎起个小茶糕递给了她。
“云葳救我一命,姑母由此才知她医术不错,登门拜访,却?因此事给她惹了祸端,婉儿心里一直自责。她是个柔善的姑娘,开解臣良多,臣不信她会对您用邪术,也不信防守严密的天牢失火是意外。”
文婉垂眸瞧着精巧的点心,眼眶忽而红了:“她最喜甜食,过?府陪臣说话,一盘点心不够她吃的…长姐,对不起,若臣未服毒,她不必出手救臣,也许就不会被姑母撞破府中异样而…”
“好了,这事与你何干?”
文昭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声?道:“事情过?去一载了,无需再自责挂怀。”
文婉指尖发颤,一个不留神,将点心捏了个稀碎,忐忑道:
“我…瞒了您一事。母妃走那晚,她疯癫地嘀咕了一句:文俊,你欠我的。从前姑母常常照顾母妃,送她补药,何来?亏欠?此话实在蹊跷,臣想?了一年都没?明?白。”
“她当真如此说?”文昭凤眸悄然觑起,追问道:“再想?想?,可还有旁的奇怪言辞?”
文婉摇了摇头,手指不安地揉捏着:“长姐,臣今日的话都是胡乱说说的。时隔日久,您随意听听就得了。”
“还有何话瞒着?你的毛病骗不过?朕。”文昭瞥见她的小动作,就知这人话里有话,纠结不敢说。
“去岁姑母探望臣两次,谈天却?一直问臣云葳是如何医治的,好似打探消息般刻意。她还带过?太医来?请脉,臣怕被人察觉中毒,就未准。且臣没?说过?云葳擅长调理?身体,不知姑母怎就过?府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