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里,文昭拉出老母亲来催促她?应承二?人的感情与亲事,实在是狡诈太过!
“啰嗦,去?了便知。”
文昭脑海里还映着方才云葳为难尴尬的小模样,心底没来由的,添了些许不爽利,不愿与人废嘴皮子,只管拉着人往紫云阁去?。
十数层的紫云阁是大?兴宫内视野最开?阔的建筑,但这寒夜冷风下,高处不胜寒,约莫也是最冷的所在。
思及此?处,云葳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感受到身侧小人的战栗,文昭顿住脚步,低头轻声关切:“冷了?”
“有点?…”云葳敛眸低语。
“槐夏,去?寻个大?氅来。”文昭淡声吩咐着,随手?解下外衫,给云葳裹了一圈,顺带搓了搓她?的脑袋:“身子骨太柔弱,回头用些温补的食材。”
“您不冷吗?我们回寝殿烤火不好吗?”云葳瘪着小嘴,试图拐带着文昭回房,她?此?刻最想做的,是窝上软绵绵的床榻,最好再围上锦被,吃两口饴糖。
“不冷也不好。”文昭心志坚定,丝毫不为所动,一口气爬上十层楼,提溜着气喘吁吁的云葳立去?紫云阁之巅的雕栏旁。
站定不过须臾,远山古刹传来了夜半的钟声,旧岁已散,新岁初至。
“新岁安康。”文昭勾起一抹清甜的笑靥,揽着云葳的肩头,凤眸中的波光流转,在夜幕下分外清亮。
“新岁安康。”云葳嘴角扯出一抹小梨涡,将大?脑袋枕去?了文昭的脖颈窝。
“呲…嘭!噼啪…嘭……!”
一阵热闹的爆裂声过耳,南天?青幕下,忽而?绽放开?朵朵绚烂多彩的烟花,顷刻将黝黑的夜色照耀的明丽而?热烈。
那一瞬,是灯火阑珊,星垂平野,霞飞玉津,千花竞放…
云葳明眸清澈,望向漫天?纷繁绚烂的黄金缕,唇角险些弯过了耳畔。
“火树银花不夜天?,千光映月烟霞散,好美,若是这粲然的焰火能长存该多好。”傻猫痴痴地不肯移开?视线,又在说胡话了。
“昙花得人追逐,是因它盛放只在须臾;烟花得人赞咏,也是因这绝美华章唯存刹那光景。世人皆如此?,亘古长存之物,会变得寻常庸俗,再难珍视。”文昭的思维永远理智居上,冷静非常。
“话虽如此?,但无人拦得住臣私下的念想,随口说说而?已,也就您较真。”云葳嘟着小嘴,怼人的话信口就来,念及袖间的那块糖糕,便随手?拎了出来,抵上贝齿边。
一刻韶光过,繁华皆落幕。
文昭无意与云葳掰扯,给她?紧了紧大?氅:“没有烟花了,回去??梨花酥好吃么?”
云葳咕哝着小嘴,伸出舌尖勾走?了嘴角的残渣,闷闷点?了点?头,无暇搭理文昭。
“给朕留一口。”文昭厚颜无耻的与人抢吃食。
“太后做的,您定然吃过,不给。”
云葳转手?就要吞了最后一口点?心,外皮酥脆,内馅绵软,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当真手?艺不凡。
“朕一年没吃到了。”
文昭嗷呜一口,险些咬掉了云葳的手?指,自猫嘴里抢过点?心,得逞地眯了眯眉眼。
“京中每年岁除之夜都放烟花吗?每年都是这样五彩斑斓吗?”云葳无奈掸掸手?,小脑袋瓜里藏着许多好奇。
长到今日,她?是第?一次亲眼得见书?卷中文人墨客书?就的焰火盛景。
“以后年年都有。”文昭敛眸嗤笑,云葳的语气,让人一听便知,小丫头喜欢的紧呢。
从前岁除之夜,禁中确实会放些烟花与民同乐,但烟花造价高昂,选用的金属与色泽相对单调,今晚的盛景,可是文昭特意着人筹备的,花费不少钱呢。
能博云葳开?怀,也算心血没白费。
不知怎得,文昭忽而?萌生一股罪恶感,忍不住把自己与那为见褒姒一笑,用尽浑身解数的昏君作?比一番。
这些思量,她?身侧还在回味焰火的云葳是猜不到也顾不上的,那小嘴角的弧度就没消减过。
“距离正旦朝会还有两个半时辰,小芷想做些什么?”信步走?在烛火红晕漫染的宫道上,文昭柔声发问。
“睡觉。”云葳裹着大?氅,把脖子缩进领口的毛毛里:“臣不想守岁,好困啊。”
“小小年纪怎这般贪睡?”文昭有些失落:“你舍得撇下朕一人守岁?”
“舍得,臣睡,您看着臣睡,岁月静好,不是吗?”云葳俏皮地弹了弹小舌头。
“岁月静好是这么用的?朕觉得…还是看你荡秋千更开?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