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不?是你的王府,也非深宫内院,你装乖与谁观瞧?”萧妧损人愈发?卖力气,另一只?手也上阵捉住舒澜意的两只?手,左右前后摇摆着往后退:“就算是丢人现眼也要一起!略略…啊!~”
砰——!
骨碌骨碌——哗啦~
垂柳摇曳处,对岸亭子中有二位贵妇人对坐谈天饮茶,听得重物落水的响动,萧蔚不?由得皱眉往荷塘瞧去:“你可有听到什么响动?”
舒珣拣选新茶的手微微顿住:“不?曾留意,”她循着视线落去水中,瞥见荡漾开来的层层涟漪,随口猜测道:“许是有小?鸳鸯什么的嬉闹吧,这会子就这些小?野物多。”
萧蔚定睛观瞧半晌,见水面?毫无动静,也不?再纠结:“也许吧,论及京中园林,也唯有此处景致最得野趣。”
舒珣面?露苦笑:“野趣?可不?是,前朝旧日皇家园林,新君无心修缮,怎可不?野?”
“诶?老姐姐,这话可别再说,新帝登基之际,仔细隔墙有耳。”萧蔚压着嗓子提点,方才舒珣自嘲般感叹时,她后背的汗毛都已经竖起来了。
舒珣搁下茶盏,倦眼望着萧蔚,嘴角挂着调侃般的淡笑,悠然答:“陈说事实而?已。”
“切~喝你的茶吧,拿我?消遣作甚?”萧蔚白她一眼,转眸四下扫视:“俩丫头哪儿去了,怎不?见人呢?”
舒珣一怔,也透过花枝寻觅着:“方才还在樱花树下闲聊呢,一转眼功夫怎么找不?到了呢?”
闻言,萧蔚站起身踱步去亭外,指了指对岸:“你说那片樱花林吗?”
舒珣起身跟上,也伸手指了指:“对,就那条池边小?路,我?倒茶前还瞅见了,就方才一晃神?,这俩不?省心的也不?知跑去何处了。”
“糟了!”萧蔚一拍大?腿,拧眉发?问?:“你瞅瞅那路尽头,不?就是荷塘吗?刚才那动静,那水涟漪,不?就在路前方?我?刚就寻思,野鸭子什么的,落水哪有这么笨的响,咚一声!”
舒珣满面?狐疑,且口吻带着蔑然的玩笑心态:“你这意思,难道是俩丫头落水了不?成?她们又不?是傻的,春水湿寒,会生病的。”
萧蔚漠然哼笑:“澜意会水?”
舒珣摇头,却?依旧淡然:“不?会。所以她不?会跳水。”
萧蔚无奈一叹,三两下脱去宽大?的外衣,纵身一跃跳下荷塘。
“你干什么去?!”舒珣大?惊失色。
在空中划出完整弧线的萧蔚,于落水前的一瞬补充:“捞你家的小?鸳鸯!”
话音方落,舒珣广袖间的手骤紧,顷刻交握成拳,眼底的惊骇与不?可思议还未消散,心跳却?先一步悬去了嗓子眼。
一池深水此刻仍寒凉彻骨,饶是有些水性,这会子落水的一瞬,四肢受冷也显得僵直不?灵活。
萧蔚拼尽力气游过去时,水中两个身影正?在一处纠缠不?休,但整体幅度却?是下沉的。
不?必问?,下沉最底处的是完全不?会水的舒澜意,正?在那猛喝水吐泡泡呢。
萧妧俯身下坠,伸手去捞人,将人抱住后,忙不?迭地堵住舒澜意的嘴,试图给人渡些保命的氧气。
萧蔚找见二人的身影,一个猛子冲过去,连带着惯性的冲击力拐带下,她拉起舒澜意的另一个肩头,硬生生把?人提溜了上去。
舒珣焦急不?已,早已带着家丁绕到对岸来,立在草丛边四下寻觅,眼见水面?荡漾着水波,便紧锣密鼓招呼着手下人递过长树枝去。
一颗头、两颗头、三颗头……
三人尽皆浮出水面?,舒珣总算长舒一口气,躬身下蹲,伸手去拉落汤鸡般的萧蔚,解下干燥的外衫给人裹于肩头:“老胳膊老腿的,逞能。”
萧蔚闪身避开,嫌弃摆手:“我?体力好的很,这俩废物,我?要是没下去,都得喂了水鬼。你的衣服给孩子吧,澜意自小?就体弱。”
再瞧那正?主,萧妧瘫坐草丛边挤着头发?上的水,舒澜意被侍从?拉上岸时,嘴里正?不?停地咳着水,此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舒珣气不?打一处来,盯着女儿疾言厉色:“陛下就不?该准你休沐!”
萧妧半喘着气,仗着舒珣宠她,忙摆手自揽过失:“姨,不?怪澜意,是我?拽她下去的。”
舒澜意半条小?命都差点交代了,这会儿无心解释,也无心与萧妧清算,只?管一下下拍着胸脯顺气,整个气道难受得不?行。
萧蔚左瞧瞧,右看看,见几人僵持,不?得已主动上前,抽走舒珣臂弯处的外衫,给舒澜意裹紧一圈,而?后才丢了自己?的外衣,扔上萧妧的脑壳,开口的话却?是对舒珣说的:“都各自回府吧,自家皮猴子自家管。”
说罢,正?贪婪握紧外衣的萧妧忽而?被暴躁老母亲揪住了耳朵,往路上扯去:“嗷嗷啊,娘,耳朵,耳朵还要呢!”
萧蔚咬牙瞪视边走边跳脚的女儿:“你娘的耳朵好得很,闭嘴!”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嗷,好痛好痛!娘,亲娘!”萧妧欲哭无泪,她又不?是故意掉水里的,方才拽不?起舒澜意,她魂儿都吓丢了。
萧蔚恨铁不?成钢,想起水下那游泳水平稀烂的女儿稀里糊涂、大?大?方方地把?氧气过给舒澜意,仍心有余悸:“废话,不?是亲生的,我?让你烂在淤泥里,夏天开朵荷花!”
一对母女骂骂咧咧,鬼哭狼嚎出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