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袅袅中,沈易看着圆圈外忙活的小小身影,顿了下才道:“我要闭关打坐一个日夜,不能有任何人来打扰,能做到吗?”
阿沅当即站定,手举得高高的,像只竖起双耳的小猫,中气十足:“能!”
圆圈内沈易并未再说话。烟雾和模糊了她的视线,可阿沅莫名就是知道,他笑了。
她耸了耸鼻,莫名耳后根有些热。她晃了晃脑,抛开杂念,借由这数十龙涎香调动周身灵脉……能不能成功就看今天了!
如果能成功的话是不是……是不是……
她盯着烟雾缭绕中,沈易挺拔如松的背影,怀抱着小猫的双手一点一点扣紧自己的胳膊。
如果成功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次日,阿沅如管事嬷嬷所要求的,先去玉宵的寝宫服侍。
走之前她将门户都关的紧紧的,甚至还驱走了庭院的燕雀,就怕打扰到沈易修炼。走之前还门将用铁链锁住,做好了一切才磨磨蹭蹭的挪去二皇子的宫殿。
玉陶留给了她考虑的时间,没有具体多少天,阿沅却知道,不会太久,玉陶既然开口就说明她已经等不下去了,所以他们必须要在玉陶有所动作之前逃出宫去!
而在这之前,她必须尽量拖住玉陶以及……玉宵。
用任何办法在沈易彻底恢复灵力之前,拖住他们!
阿沅深呼吸一口气,踏进殿内,不过还没进到内殿便听到里头传来的怒骂声:“我让你去找的人呢?偌大魏国找不出一个和玉陶相仿年岁的女孩儿?!”
“回殿下,年岁相仿不难,难的是命格!命格奇诡精绝如苍穹星盘不可捉摸,能找到两个命格相似之人更是、更是天方夜谭。眼下就有一个,勉强可堪一用,殿下偏又不许。眼下黄河再度肆虐,因其河底大妖盘旋,妖一日不除,黄河一日不休,民愤日复一日高涨,玉陶公主此行是必去不可了。纵是殿下不肯臣也要说,唯有尽快施展‘命格蚕食’之术,以命换命,将那女子的命格与玉陶公主的命格相换才能……”
“滚!”
砚台被重重砸在地上,阿沅陡的一惊,便见屏风后一身着白衣,仙气飘飘的道长走了出来。道长捂着额,鲜血从指缝里争先恐后的涌出,阿沅认出了,这便是宫里人常常说道的活神仙,大魏唯一的国师大人。
阿沅瞧了一眼,连忙低下头退到一侧不敢再看。
然而本该走出宫殿的国师大人却停在原地不动了。
阿沅愣了下,想了想国师大人可能等着她引路,毕竟她第一次来都绕迷糊了。她顿了下,恭敬的走上前:“国师大人请随我……”
“没想到你已成了殿下的身边人,难怪殿下舍不得动你。”
阿沅呆愣住。
国师轻哼一声:“你这样的人老夫见的多了,即便得了盛宠又如何?天下女人无数,可只有玉陶公主一个胞妹。好自为之吧。”
阿沅怔了好久,国师早已出宫了她还呆愣在原地,没有缓回来。
原来刀早就架在了脖子上,是她忘了。
从她踏入皇宫的第一步开始,便注定是条死路。
阿沅愣了好久,直到身前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来了。”
阿沅一怔,竟是玉宵屈尊降贵走到了她面前。
他紧紧的盯着她,戾气自俊秀的面容上一闪而过:“你都听到了?”
阿沅怀里还抱着玉宵命她修复的书册,随着玉宵突如其来一句话吓得书册全掉了下来。
那些书册经过她和沈易几经修补本就脆弱,坠地直接又砸了个零落,一朝回到解放前,阿沅连忙蹲下慌乱的整理着。玉宵俯视着那个小小、慌乱的身影,长眉蹙起,沉声道:“别捡了。”
阿沅恍若未闻仍将那满地的纸张囫囵拢进怀里,玉宵眉头拧成一团,俊容很难看:“我说别捡了。”
阿沅仍捡着,细看下指尖微微颤抖着,玉宵终于忍不住下腰,将这胆大包天胆敢将他的话当耳旁风的少女,还未钳住她的双手止住她的动作,阿沅先一步抬眸,猫似的双眸再次直直撞进他的眼里:
“殿下,你要杀了我吗?”
——
与此同时,南北相隔的另一处早已被众人称为鬼屋的宫殿,老太监扣响紧闭的门扉:“阿沅姑娘,阿沅姑娘!”
门内无人应答,老太监颠了下门上沉重的锁链,搔了搔头不解道:“阿沅姑娘应是去殿前伺候了,只是这门为何要用铁链锁住呢……”
“咳咳……咳咳咳……”
老太监身后走出一身姿挺拔,好似白雪化成的钟灵俊秀的少年。三伏天却身着长袖衣衫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他手握成拳抵在下颚,低咳着。
老太监忙上前搀扶:“九皇子,老奴来就好,你怎么自己来了?好不容易好了,万一又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