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寒住院第五天,红肿消减了许多,但那张脸也仅仅是勉强能看。
隔日就是除夕,她不想在医院过了这个年,催着医生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对方拿她没办法,只能详细交代着回家的注意事项,清淡饮食,不要洗澡,按时上药。
自那夜赵貉离开就没有再出现过,只柴明每天不落的给她打电话,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张青寒躺着养伤,用他的地方暂时还真没有。
她这么说着,柴明那边,表情微妙又复杂。
“嗯?”她挑眉。
“你可以趁机向老板要钱。”他建议。
张青寒笑,谢谢他的关心,实际上不用她说,对方已经主动提出要给,只不过……
她心里失笑,面上依旧肿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我要放长线钓大鱼。”
柴明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这几天,朱禾和师惠菊得知消息赶来看她,站在床边硬生生骂了一上午,后来李漾漾来,三个人又是一番义愤填膺,要她交代肇事人。
张青寒头大如斗,好说歹说才让她们放弃出击,这件事交给她来解决。桑流再来,比第一天时冷静了许多,将她细细看了一圈后,拍着胸口说:“幸好幸好,还能恢复。”
张青寒:“这段时间我接不了活了。”
桑流瞪她:“你还想着挣钱呢,我求你先看看自己的脸,把它治好了你再来见我。”
张青寒耸肩,除了出事那天洗澡瞥了眼自己的脸,她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而那个时候,她的过敏还没有完全爆发,现在自己的脸到底什么样,只在他们看见她以后的吸冷气和惊呼动作里有大概了解。
她用手摸过,只不过她的手也肿的像猪蹄,两者碰起来会疼,倒也摸不出什么。
在没人的时候,张青寒把牛若男叫到了医院。
对方看到她时,情绪显然比那些人稳定许多,只那张认真的脸蹙起了眉毛,严肃和冷厉。
“这场官司才刚刚开始。”她说。
张青寒笑:“牛律师,我来可不是让你劝我考虑要不要放弃的。”
她指着自己的脸,圈着身上的红肿,“这可都是你打官司时能用到的最好证据。”
牛若男看着她冷笑的模样,那张脸上看不出一丝被亲人伤害的痛苦难受。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坚韧执拗、充满戾气的女孩愈发的尖锐了,她甚至能看到她浑身的刺再也无法伪装的要暴露,只等着狠狠刺向那些曾经伤害她的人。
她竟有几分不忍:“和亲人对峙公堂,最后就算你获得了你想要的,也未必会有你想象中的快乐。”
“我不要快乐啊。”张青寒很疑惑的看她,“牛律师,你怎么会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还会考虑快乐这件事,我要的,就是把本该属于我的夺回来。”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起身道:“我去和医生聊聊。”
她需要收集相关伤情的资料。
张青寒满意的笑,“牛律师,我相信你的能力。”
对方离开后,张青寒在医院再待不下去,办理完手续,联系了柴明,“麻烦派一辆车来接我吧。”
她现在这个样子,打车司机估计也膈应,以为她是个什么传染病。
她拿上围巾,戴上口罩,裹着帽子,将自己包了个严实,车很快到楼下,她拎上东西离开。
青山顶小木屋里,刚从伦敦飞回来的赵貉站在客厅,柴明帮他脱下英式西装外套,将他的帽子挂回衣架,蹲下帮他整理西装裤腿。
他们回来需要拿个文件,下午赵貉还有两个会议,现在也需要另换一套衣服后再前往公司。
“她一会要回来?”
没有点名道姓,柴明立马明白,颔首:“对。”
说罢,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张小姐终于要出院了。”
赵貉侧身,挑眉看了他一眼。
柴明笑容立马收敛了几分,房间里安静无声,他干干的解释了一句:“张小姐不在,家里好像有些空荡荡。”
赵貉挽起袖子,慢条斯理的在沙发坐下,靠回椅背,抬头看他:“让你调查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件事,柴明立马想起来,“昨日对方应该已将调查文件发送到我的邮箱了,我现在就传给你。”
最近这几日,他们连轴转的各国出差开会,这件不太重要的事便被甩到了脑后。
“没事,你念一下吧。”他摆手,捏了捏眉心,顾不上倒时差,他下午晚上的安排还很紧凑,要不是又回到这里,说起那个女人,他也不会想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