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事的人只能站着挨打,输了就是输了,不被选择的人没资格纠缠。
所以他从床上重新坐起来,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跟程思敏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来时的路上,两人欢声笑语亲密无间,归途中,车内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人都隐约知道他们之间彻底完了,但是又有种不切实际的希望,例如希望车子可以开进异时空,永远都不会到达终点,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呆在一起。
回到黄河苑,走出电梯,路过1201,时应握住门把手时,像往常一样,侧目问了程思敏一句:“要过来坐坐吗?”
程思敏没回头,但是眼睫抖得像那只她曾经见过的,濒死的蝴蝶,也用很平常的口气回答他:“不了。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好。”
“嗯。”
“晚安。”
“再见。”
两扇门同时打开,又同时关闭,时应靠在门上,四肢像石头,半晌没有动作。
也许再见只是明天见的意思,也许情况也没他想象的那样严重,他现在再到隔壁去卖惨还来及。
手机亮了,是程思敏,手指划开屏幕,本来就苟延残喘的心脏被捏碎了,程思敏跟他说:“时应,祝你幸福。”
第80章路上的风景
周天回到家后时应整整一周都没出门。
手机关机,饭也不吃,澡也不洗,人躺在床上靠矿泉水和无糖可乐续命,不是正在睡觉,就是闭着眼睛试图睡觉,连什么时候天亮什么时候天黑也不知道。
周一他爽约,没现身民宿签订股份出售合同,周三他安排好的别墅代拍人没收到他的订金,李湘群的别墅再次流拍,进入公示变卖期。
周五他姥爷给他打了个电话发现外孙关机了,这才在饭桌上和妻子聊起了他的担忧。
今晚家里的饭菜是李湘群准备的,木须肉,老爆三,烧茄子,都是父母爱吃的,再用早上三个人没吃完的油条切断,做了碗飘蛋花的果子汤。
趁着女儿到厨房去盛米饭,姥爷用筷子敲了一下姥姥的碗边儿,小声蛐蛐:“哎,我没记错吧,满满周天是不是说这周就能把半山花园那房子拍下来?”
“今天都周五了,怎么也没给咱们来个信儿?”
“这明天周六,法院该放假了吧。”
姥姥吃得半饱,刚盛了一碗汤,正溜着边儿喝浮头不那么热的,一听他提起时应拍房子这事儿立刻放下碗,压低声音道:“拍了又能怎么样,不拍又能怎么样?那大别墅就那么好?没有别墅这日子不是照样过吗,你净爱打听那些闲篇。”
“嘶。”姥爷老脸一横,发觉最近这老太太是越发造反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他脾气爆,老伴经常轻风细雨地哄着他,让着他,老了老了,他是圆滑了不少,老伴的脾气反倒是见长,跟个刺猬似的,他这一天天的动不动就挨掘,谁受得了?
他耷拉着花白的眉毛,声音略大起来:“我怎么是管闲篇,那我不是关心他吗?那成不成,得给个话啊,不然我心里放心不下。”
“你这老头!得个车还不行,人家的别墅跟你有什么关系,叫你别老是胡说八道让孩子心里难受,你是不是打电话去催他了?”
“我……”姥爷理亏,但他思路清晰,立刻拍下筷子反驳道:“你别把人说得这么势利眼,我是打了,但他关机了,所以等于我没催。”
蔡月凤眉心拧起来,余光看到女儿去而复返,重新端起碗喝汤。
老头也捡起筷子夹起一块腰花搁到自己的碗里,但他在自己家,总是随地大小说惯了,根本没把他闺女当回事儿,惆怅地自言自语道:“不能出什么岔子吧,上次他在我这儿留了把钥匙,要不,要不我晚上开车过去看看?”
“您去看谁?”
李湘群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不仅是做了三菜一汤,上午她还到楼下的小发廊里剪了个发,此刻她面色红润,眼睛有神,整个人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是个病人。
她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把烧茄子的汤汁浇在碗里的米饭上,扒了一口饭,没听到父母讲话,又问了一遍:“妈,您刚和我爸说谁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