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见他拉开了一点自己的衣领,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
皮肤边缘隐约能看到一点白色的纱布,清苦的药味伴随着淡淡的血腥气,从左肩的位置溢了出来。他看了天狼几秒,垂下眼问:“那三枪没解气,让你再咬一口,好不好?”
“你别给我来这套。”天狼恶狠狠地瞪着他,语气却不像看上去那么强硬,“这套现在对我没用了,我一口就能把你的脖子咬断。”
“嗯,我知道。”楚霁却忽然笑了,“只是除了这套,我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天狼,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现在我也落你手里了,可以随你处置,不是吗?”
他话音未落,下一秒,天狼往前一步,俯身对着他露出的侧颈,一口咬了下去。
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这一口带上了十足的恨劲,刚咬下去就见了血。
獠牙刺破皮肉,传来细微的声响。鲜红滚烫的液体连成一线,顺着肩头滚落,衬得楚霁的肤色越发苍白。
他侧过头,咬牙忍着,自始至终,都没吭过一声。
天狼像是咬住猎物的喉咙那样,迟迟没有松口。有那么一瞬间,楚霁错觉他是真的想要咬死自己。
可是那最初的凶狠退下后,他却忽然发现。
明明在那么用力地咬住自己最薄弱的部位,天狼却在发抖。
楚霁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天狼的耳朵,却被天狼躲开了。
颈侧的力道蓦地一松,楚霁的手悬停在半空中,听到天狼带着唇齿间的血腥气,开口道:“楚霁,我放过过你一次了。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嗯。”楚霁近乎温柔地看着他,“是我自己送上门来的。”
拉开一点距离后,他颈侧那处新添的咬痕看上去越发鲜红刺目。温热的血还在不断从两道最深的牙印间往外淌,天狼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抹上楚霁的伤口。
颈侧的疼痛骤然鲜明起来,楚霁皱了下眉,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
“……楚霁,我恨死你了。”-
那天给楚霁脖颈上留了两个带见血的印子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楚霁都没有再见到天狼。
但或许是咬的那一口让天狼的心情愉悦了一些,又或许是楚霁的那句剖白多少起到了一点作用,第二天一早,唐茉就来了楚霁的房间找他。
刚一见到楚霁,她就没忍住冲上来一把抱住了他:“楚指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楚霁忍不住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这两天我一直没有机会见你,天狼把你弄去什么地方了?”
“也没去哪。”唐茉眨了眨眼睛,“只是因为我是从气泡垒来的,认识一些字,所以他们让我去给这里的孩子当老师。我说想来见你,但一直没有人告诉我你在哪。对了,楚指挥,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楚霁想到自己刚过来的那两天得到的细致的照顾,问,“你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怎么觉得,天狼对我的态度跟我预想中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了?”提起这个,唐茉顿时有些紧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说实话,那天我刚见到天狼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甚至险些没认出他来。当时你高烧昏迷,把我吓坏了,我一气之下没忍住跟天狼说了几句重话,他当时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吃人!”
楚霁挑了下眉:“你跟他说什么了?”
唐茉却难得地有点支吾起来:“我、我……”
她看了楚霁一眼,慢吞吞说道:“我当时很急,就说您因为被他打了那三枪,重伤未愈,又一路奔波,发了高烧……快,快死了……”
楚霁听完她的话,却并没有责怪,反倒笑了:“然后呢?天狼什么反应?”
“您当时是没看到,天狼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说到这里,唐茉莫名有些来劲,“感觉他好像被我的话吓到了,抱起您就往外跑,我想跟过去,但被外面那两头狼拦住了。
“后来我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好像天狼之前得到了气泡垒那边的消息,误以为您是真的死了,听说还为此发了一大通疯……”
她还在继续往下说着,楚霁却走了神。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天狼会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了。
那些种种的挣扎与拉扯,明面上的狠厉与暗地里的保护……
都是因为后怕。
难明的情绪里,楚霁垂下眼,再次想起了昨天天狼离开前,最后那句困兽般的“恨死你了”。
他是该恨的。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什么,唐茉犹豫片刻,试探着问:“楚指挥,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楚霁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只是突然很想再见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