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淡。
渐眠嘴角抽了抽,已经迈出中亭的脚又收回来,大步流星的往回走,面无表情,咬牙切齿,那样子活像是谁挖了他家祖坟。
小福子内心惴惴,生怕这小祖宗一言不合就要与傅相对簿公堂,掀翻这长秋殿金碧辉煌的顶梁。
他一溜儿小跑跟进殿里,刚想打个圆场,那乌发雪肤的美人已经乖顺嵇坐案桌下,别提有多听话。
薄奚:……
小福子:……
众人:……
傅疏叹了口气,瞥见他穿耳过后的一点青紫,终究还是软下心肠,从大袖中拿出一瓶药来置于案桌前,道“每日数次,用时拿水化开冲洗。”
渐眠唔了声,并不接过,细白指尖推动着珐琅药瓶上的漂亮瓶口,一晃一晃,漫不经心。
那珐琅瓶已然净白无瑕,细白手指竟还要更胜一筹的漂亮。
众人都被夺去了视线。
渐眠分明还在生气。
但你能说他不知好歹?
这么一个作天作地,但却偏偏生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小祖宗,谁舍得真跟他生气。
小福子忙上前收起药瓶,谄笑道:“奴才记下了,奴才定会暗示嘱托少海善用。”
傅疏高傲的下颌才轻轻点了下。
只一瞬,那点堪称和善的模样又随风消散,他蹙着眉,冷声:“今日的热闹,少海实在不该凑。”
他看上去是在怪罪渐眠擅自接下绣球,冷沉目光却直直扫向薄奚。
不知名的酸涩席卷了傅疏内心,他哽了瞬,才压下心头那点不知名的晦暗阴影。
渐眠想凑这个热闹吗?
那顶绣球都扔进渐眠怀里了,他还尚未反应过来。
只是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太大用处,渐眠不欲解释那么多,声音淡淡:“有人推了我一把。”
“谁?”傅疏一顿,敏锐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静妃娘娘到——!!!”一声叠一声的唱喏,从宫门飘进长秋殿。
渐眠住了嘴,回身去看。
秀美端丽的一张脸,连笑起来都是这样纯然无害,像是未曾猜到傅疏也在这里,眼中一丝快的来不及捕捉的诧异浮现,不过片刻,又被小心收好:“傅相也在这里?”
她掩面一笑:“倒是本宫来的不巧了。”
傅疏不语,以臣子礼相待。
静妃眼神斜瞥,身后的内侍大太监当即会意。
没过少时,一个浑身被拷打的血肉模糊的人被几个内侍押进殿里。
血腥气瞬间弥散开来。
大太监:“娘娘,人带来了……”
静妃拂手,一干人等恭敬退下。
她掩面叹道:“这件事原是本宫弄出了纰漏。”
太监抓起他的头发,渐眠一眼便认出这个人正是引他去主台又消失不见的小太监。
渐眠微眯起眼。
静妃宫里的大太监适时接上话茬:“奴才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这小子没规矩,实在顽劣,竟把少海独自扔在了看台下。”
“说话!”大太监狠狠踹了一脚。
那被押住手脚的小太监摇晃着脑袋,刚要抬头,嘴里呜呜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