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和般般回宫。”韩非离扯了扯南宫月的衣袖。
赵宴礼不惯着他,也不顾他的哀嚎,硬是命人将他抬了出去。
冷眸转向了跪坐在一旁的慕飞扬,看他沉稳冷静,犹如世家?嫡子的气?度,遂想到了慕凌风,想到了晋国公后院那些破事,肃然?道?:“你还不走?等着你父亲去金吾卫赎人?”
慕飞扬犹豫了一下?,大雍律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若官员子孙应袭荫者狎妓饮酒,罪亦如是。可他是家?中庶子,应不受此罪,却会被金吾卫拘拿,着家?人使银钱去赎。
虽然?不用受杖刑,可世家?的脸面尽失,徒增笑柄,若想以?后入朝为官为宰,私德考绩这一关,怕过不了。
慕飞扬权衡利弊后,狭长的眼睛望向南宫月,如果陛下?让他留下?,他便留下?,这么难得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却久久没有等来她的目光,只好恭敬地行了一礼,跟着羽林卫退下?了。
顷刻间,雅间里只剩下?南宫月和赵宴礼。
“赵宴礼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将人都遣走的,谁给寡人斟酒?”
南宫月眼睛通红,欲哭不哭的样子,像是一朵娇弱的花,经了一场风雨,雨水打在粉白的花瓣上,花心卷起,惨兮兮地半垂着花苞,惹人恋爱。
赵宴礼捏了捏玉龙戒,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在这里买醉,是为慕凌风私会的事情吧,她就?这么喜欢他,放不下?他,宁可在这里买醉?
他坐在一旁按住了酒壶,看向脸泛红霞带着酒晕,眼神迷离的美人,很想问问她,为了慕凌风糟蹋自己的身子,值得吗?
可最终还是咽下?了不甘,耐着性子劝她,“陛下?,酒多伤身,韩中尉马上到了,你想让他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吗?”
“我什么样子,不就?是喝了花酒吗?你们男子能喝得,我就?喝不得?你们男子可以?在席间肆意和歌姬调笑,我就?使不得了?合着就?你们可以?放火,我们点灯都不行了?”
赵宴礼知?道?她有气?,却不知?她这么大气?,怎么还将天下?的男子都给骂上了?
“可以?,你当然?可点灯,”赵宴礼顺从道?,“你也可以?今晚就?将慕凌风点来,任由你驱策。”
“你!”南宫月气?急,眼泪就?控制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是不是你故意让我撞破他们私会的?”
“你明知?道?他喜欢别人,却还是用那种方式提醒我,想告诉我不如清宁吗?我不如她会做簪子,不如她乖巧,还是不如她会温柔小意?”
“你们男子是不是都喜欢乖巧懂事的,柔顺娴静的女?郎?在你心里,我……是不是都不如慕三?小姐?”
她似要将胸中怒火全部发出来一般,不容赵宴礼反驳。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随着一声?声?质问,最终汹涌而下?。
赵宴礼的心跟着她的泪往下?沉,抬手没有摸到帕子,便用指腹给她拭泪。
“蝼蚁焉能与明月相提并论,你是天上人间唯一的明月,是全大雍最珍贵的明珠,是天下?最尊贵的女?郎,任何?人都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我怎会拿你做比较,赵宴礼在心里说?。
南宫月挥开赵宴礼的手,“你撒谎。”
“我何?时骗过你,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妄自菲薄,他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他不配!”
“你早知?道?他不配,为何?不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凡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告诉你你就?信了吗?我不让你去参加他的冠礼,你还不是变着法子照样去了?臣能拦住陛下?吗?”
这一句臣,让南宫月一下?愣住了,才看清赵宴礼眉宇间掩着一丝怒气?。一刹那,仿佛天降一道?鸿沟,一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明明一臂之隔,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南宫月心里酸涩难当,一颗心恍恍惚惚沉到了冰湖之底,又冷又委屈。
可就?在刚刚,让她忽然?发觉自己的酸涩,居然?是因为赵宴礼,因他一句臣,因他在菡萏院看光了慕晴的身子,因他的红颜知?己仙玉琼,因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替她做了决定。
“般般,跟我回去吧。”赵宴礼用指腹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柔着声?音哄她。
他明明有了红颜知?己,又有了慕晴,为何?还对她这样温柔,当真是狼子野心,诡计多端。
“不准碰我!”南宫月再?次挥开她的手,突然?起身,晃晃悠悠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宴礼,“谁允许你唤我般般的?你怎么不自称臣了?”
赵宴礼喉头哽住,进退不得。
南宫月瞧他不语,气?得一脚踹到案腿上,也顾不得脚疼,拔腿就?往外走。
她不要和赵宴礼待一起,只想逃离这里,却低估了酒的后劲。本以?为自己越喝越清醒,没想到是脑子清醒,腿脚却不听使唤,地毯软绵绵的,像行走在棉花团上。
东倒西歪走了两步,身子一晃,天旋地转起来,在即将倒地的时候,一双大手扶住了她,赵宴礼身上独有的松香味忽然?钻进了她的鼻腔里。
“你放开……”
南宫月话未说?完就?被赵宴礼用手捂住了嘴。
“嘘,金吾卫来巡察来了,你大舅舅就?在外面。你想这个模样出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