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婧参见大雍国主,祝愿陛下万寿无疆,福泽绵长。”
她一口流利的大雍话,没有自称公主,没有说北越,刚刚骑在白?马上的飒爽和?傲然已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胆小怯懦的模样,头压得低低的。
可撑在地上的双手,却紧紧攥着?,骨节冲破麦色的肌肤,微微发白?。
南宫月心中冷笑。
堂堂北越嫡公主,现在却以卑贱之身,侍奉在北越连主子都不?算的姬妾身边,岂会心甘情?愿,这?般姿态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想与大雍虚与委蛇,另作图谋罢了。
一声轻咳,自左侧传来,好似提醒她一样。
南宫月淡淡瞥向左侧的赵晏礼,却看到?他冷森森地望着?她的手。
她手一紧,像是偷偷做了坏事被发现,下意识地想松开,可心底那股倔强忽地又涌上来,反手又握紧了慕凌风。
“平身吧,以后侍奉在公主身边,望你谨守本分,一切以公主身体为?要。”
耶律婧身子颤了一下,在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中,谢了恩。
南宫月这?才松开了慕凌风,余光扫了赵宴礼一眼,转身上了龙撵。
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赵宴礼身边,心底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她想躲得远远的。
赵宴礼不?是应该在宫外?整肃北军吗?怎么会特意出现在永定?门?,正好赶上瑶华公主进宫,是特意等着?呢?
瑶华与他若当真是旧时情?谊,为?何?在北越时没有同?她一同?反京……还有,瑶华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喊的那句玉棠哥哥,又是为?了哪般?
坐在龙撵上抚了抚额头,又想着?刚刚她不?管不?顾地走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刻意,像故意躲着?他一样。
……
南宫月走后,楚瑀被宗正和?奉常司的几人拉住,寒暄几句后直奔主题。
“楚大人,今日晋国公府的大公子怎么突然进宫了?可会待在尚书台?还是待在陛下的宣德殿?”
“陛下与他如此亲近,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之前?从未有过,将来会不?会是入主后宫之人?”
“宗正那边早就上书陛下选立凤君,陛下总是一拖再拖,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松动,太?皇太?后说订在明年三月,如今这?情?形,年前?怕就要定?下来了呢!”
“其实早点定?下也好,这?样的话,今年初一宗庙的祭祀,大约就该由凤君主持了吧?”
“那应该不?行,即便是立下凤君,陛下没有大婚,他都不?算,今年还是摄政王随着?陛下一起?主持吧?”
“还有贤王呢!摄政王不?在的这?两年,可都是贤王殿下陪着?陛下主持的。”
“两年之前?,可都是摄政王在操持,那时候慕公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这?一下就越到?了摄政王前?面。”
“可不?能这?么论,摄政王又不?是陛下的凤君,以往随陛下主持祭祀就于理不?合,宗正那边诸多不?满,还不?是因为?陛下年幼,顾忌着?他担着?摄政之责。可陛下一旦册立了凤君,今年祭祀势必不?会让他随侍。”
“楚大人,你和?陛下最为?亲近,肯定?知道内情?……”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着?楚瑀,他面上应承,心里却异常苦涩。
他其实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早上来到?永定?门?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看到?慕凌风,也是吓了一跳。
难道是因为?陛下没有赴慕凌风的冠礼之约,特地做的补偿?陛下也不?像是做这?种无的放矢的人。
凡事总有因果,慕凌风出现得太?过突然,这?中间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情?由,而这?情?由,绝不?是因为?陛下喜欢慕凌风,可为?什么陛下就做了这?个决定?了呢?
他自认为?陪伴陛下最久,对她的性子也最了解,可慕凌风的突然出现,他始料未及,也想不?出答案。
他心里也怀疑过陛下,是否对慕凌风动了真情?,直到?刚刚在仪式上,看清楚陛下到?底是为?谁愣神时,才惊觉那个牵手别有深意来。
而能让陛下愣神的,唯有摄政王赵宴礼。
依陛下那别扭又高傲的性子,怎么会故意在人前?高调示好慕凌风呢,大约是因为?瑶华公主那一句颇为?亲昵的“玉棠哥哥”,心里吃味,本能地反击了回去。
如果陛下哪天知晓了自己真正在乎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嗤笑今日这?番幼稚的举动。
楚瑀心中一凛,慕凌风不?足为?惧,陛下迟早都会发现自己的心意的。到?时候,慕凌风站得多高,就会摔得多远。还肖想要宗庙祭祀的资格,有摄政王在,即便册立了凤君,赵宴礼依然能随陛下在宗庙祭祀。
初一祭祀,倒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
陛下在仪式上拉了慕大公子手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官署区,不?到?半日,公卿世家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更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向晋国公府送贺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