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下一刻,兰若就牵着他,语气软软:“……刚才,刚才不是说可以带我吃糕点吗,咱们还去不去呀?”
祁长渊摸摸她的头。
“走吧。”
徐清越转头,对上祁长渊凉凉的目光,先一步对姜馥莹道:“姜娘子,你来尝尝这个果酿。”
姜馥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小巧精致的酒壶中倒出了清亮的酒液,小小的酒具泛着银光,好看得紧。
徐清越将酒杯递给她:“从前不知你会喝酒。前些日子知晓了,便着意让人寻来了些。我虽不能喝,但你若能喝得开怀,也算是值当。”
“我本应了你回家拿些我酿的酒来,”姜馥莹接过酒杯,语气有些失落:“奈何经了变故,怕家中不安全连累亲友,答应你的事也没能做到。”
“尝尝这酒,可还合你胃口。”
徐清越浅笑着:“没关系,也不可惜。天气也慢慢暖和起来了,姜娘子自可酿些自己喜欢的,待日后你我共饮。”
他微微转过头,眸中笑意不减:“反正日子还长,不比祁世子迟早要回京去。姜娘子与我可以慢慢品尝。”
姜馥莹的心都在那酒上,思忖着前些日子徐清越曾与她说过的话,这段时间忙忙碌碌的都快忘了。
她确实得让徐清越尝尝她的手艺。
她认真点头:“行啊,过几日我便酿下。等你腿好了,我们一道品尝。”
酒杯就要送到唇畔,祁长渊忽地开口:“早上你也没用什么,这会儿腹中空空,饮酒伤身。”
他敛眸,面上不动声色,将面前的小菜夹给姜馥莹:“先用饭,垫垫肚子。”
姜馥莹看向他,祁长渊面色不变,好似真的只是寻常关切。
见她看过来,男人轻挑眉眼,“怎么不吃?”
徐清越也道:“是我思虑不周,光想着让阿莹品尝酒酿,忘了这些。”
他伸出手,将身前的肉羹舀给她:“多用些。你最近真是瘦了不少,不知在外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这话直指祁长渊,男人放下筷子,将那酒挪远了几分。
“既然知晓馥莹瘦了,身子不如以往,还让她饮酒,五郎可真是贴心。”
姜馥莹坐好,放下酒杯缓缓动筷。
“你们快吃吧。”
她低下头,闷头吃饭。
……没人告诉过她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反应。她小口用着饭,低垂着眼眸半点不敢抬起,默默接受着左右两方挟来的饭菜。
一人说小排腻味,还不如滑嫩的肉丸。一人说酸辣味道太杂,要用些小食爽口。两人自己未用多少,倒是将姜馥莹的碗中堆成小山,彼此谁也不曾让步。
姜馥莹重重叹气,放下碗筷。
“你们能自己安心吃会儿么,”她看向恍然不觉自己过分的二人,“……别管我了,我自己会吃。”
姜馥莹冲进屋时,便见罗胥君捂着心口,倒地急促地呼吸。
“——阿娘!”
她大惊,冲上前去扶起罗胥君。阿娘软绵绵的身子倒在地上,面色发青,双眼直往上翻。
茶杯碎裂一地,碎片扎到了鞋底,随着鞋底原带有的雪水刺破脚底。
钻心的疼痛传来,她此时却无暇顾及分毫,只能抱着阿娘用力拍打着她的肩膀,让她从即将厥过去的状态中转醒过来。
“阿娘、阿娘!”
姜馥莹掐着她的人中,牙深深咬在唇上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痕,终于在他即将力竭之时,阿娘长长“啊”了一声。
凝结于心的郁气吐了出来,几乎就在下一瞬,罗胥君死死抓掐着姜馥莹的掌心,吐词不轻却异样激动叫道:“走!让她走——走啊!”
“阿娘……”姜馥莹泪水涟涟,方才不曾在外人面前落下的泪水滚落,“她走了、都走了。日后不会有人来寻我们了,你放心。”
罗胥君掐着她小臂的手在她一声声安抚下渐渐松开,气急僵直的身子缓缓软了下来,气息逐渐平缓,整个身子歪歪倒在姜馥莹的怀中,动弹不了分毫。
桐花都被吓傻了,头回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浑身发凉。
直到此刻,才忍着害怕同姜馥莹一道,将罗胥君搬上榻,盖上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