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祁长渊!”
燕琼眸中带出了热泪,“怎么能,你就为了一个农女,就此放弃你唾手可得的所有么?没了我,你娘如何能安心,你那庶兄,你的姨娘,还有你那唯利是图的父亲,谁还能比我更懂得你!”
她上前几步跟上祁长渊,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不放,“你我才是最相配之人,不是吗?我们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身上都肩负着那样多的东西,可她呢?她懂你么?平南候世子的夫人是一介毫无背景,毫无家世,除了容貌一无是处的农女——多么可笑!”
“只有我,只有我懂你的不容易,你的日日夜夜如何辛苦,你是如何如履薄冰……”
“……只有我才能给你你想要的!”
她声音有些嘶哑,手中的衣袖揉出了褶皱,一如她被揉碎的心。
而祁长渊只是收回手,拂袖,抹平那不堪的痕迹。
“你当真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偌大的徐府并未因为清山居的小小闹剧产生波澜。
福山居的小厮来回了话,大老爷把玩着玉石,沉吟道:“知道了。”
徐家大老爷掌家十年,自有些威严在身,他一发话,原本有些嘈杂的正厅俱都静了下来。
“世子不在府中,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看向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徐家二老爷同他生得相似,人却圆润虚胖几分,瞧着平白多了几分滑头。
徐清越叫住他,微微转过头,看向姜馥莹。
“娘子知道这是何毒?”
名唤长福的小厮皱了满脸,“这毒可是……”
“见郎君脉象与身上所显化之迹象,略略猜测几分,”姜馥莹并未说得太绝对,“若有说错,便是我医术不精,胡乱卖弄:千夜此毒毒性强,爆发快,短时间内便能让人毫无知觉甚至丧命。可只要熬过了最初一阵,后续清毒并不很难。鸢尾是有毒,但药性相调和,或许有清毒之效。”
姜馥莹不想再多纠缠,方才一句提醒不过是见他面善,又见小厮都这般轻慢主子,随意开口而已。千夜这毒罕见,难以调配,从前也不过听阿爹提过几句。
他能中这样的毒,想必其后并不简单。
不过这都同她没有干系。
徐清越静默地坐在轮椅上,长福一扫方才忿忿又惫懒之色,压低了声音:“郎君,她说得……”
“都对。”
男人闭上双眼,任光亮打在脸颊。
须臾,他睁开双眸,露出那浅色、如同澄澈湖水般的眼瞳。
女子背影越行越远,徐清越攥紧指尖,再未出言。
她的气息,她的习惯,她偶尔会有的娇嗔模样,生气的、伤心的……
即使不曾亲眼见过,也在脑中无数次构想,早已深深刻在了心底,只待亲眼得见。
见到她的第一眼,似乎脑中的那些虚幻的、飘渺的云烟都变成了具象化的表现。
只是她不愿同他相认。
那双漂亮的眼睛低垂着,像只翩跹的蝶。如今这双眼瞳却盛着盈盈水渍,带着最引人怜惜的红痕。
“你一定要我将所有事情都说得那么清楚吗?”
泠泠碎玉般的声音,以往会在他的耳畔柔柔低语,如今,却变成了声声质问。
“成婚那日,你没来,阿娘那样难过,还是撑着笑送走了所有宾客。你明知道那是我的生辰。”
姜馥莹推开他,站直了几分,
“桐花来回跑得满身是汗,还摔了一跤都不敢告诉我……最后问来的,是你径直抛下人走了的消息。”
“你是想起来了,对不对?想起来了,便觉得自己这个世子之位有多么高高在上,我区区一介农女,不过是你的一段露水情缘?”
“馥莹……”
祁长渊眼尾泛起了红,像是墨玉染上朱砂,“并非如此。”
“我等了你几日,想等来一个解释,哪怕只是冷冰冰地,说句你就是厌恶我,不愿同我成婚。”
姜馥莹声音隐有哽咽,“……罢了,我不想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与县主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佳人,莫要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