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明白了:“木头美人。”
“去,不能像个木头似的全听,还得带劲儿,会点拳脚最好,不要有无用的善心,耐心要有,和你玩得来最好。家里也别有什么弟弟妹妹,这样能对你亲厚点儿。”阿勒从袖中摸出竹芯,咬在齿间清口。
“哦,”龙可羡恍然大悟,指着自己,“是给我娶美人。”
阿勒睨她一眼,嗤声:“给你娶个夜叉。”
龙可羡连连摇头:“不要夜叉,我怕。”
阿勒也坐起来:“你想嫁个什么样的?”
龙可羡没有参考人选,只好从见过的人里边想,想了片刻,志气满满地说:“最好看的!”
阿勒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随即又斥道:“芍药红妆,全是杀人利刃,越漂亮的越难相与。”
龙可羡不同意:“你这般漂亮,还这般好相处,我照着你找。”
不知这话哪里捋顺了阿勒的毛,他心道还算没白长一双眼睛,却又弹了下她脑门:“不能光看容貌,喜欢刚正些的还是随和些的?喜欢文弱书生,还是扛武雄将?喜欢白的黑的?高的矮的?”
龙可羡给问住了,她闷头琢磨了好一阵儿:“我不知道,先嫁几个,试试看,不喜欢再换掉。”
“?”阿勒声儿都拔高了,“你还想成几次亲?”
龙可羡谨慎地比出一根手指头,阿勒脸色稍霁。
紧接着龙可羡郑重地说。
“十七八次吧……”
第83章局中人
足足吊了瞿宿七日,阿勒案前摞的帖子能堆成一座小山,他才给出一封遣词恳切的回信,委婉地透露出把粮价拔高两成的意思。
瞿宿那头没有犹豫,阿勒掩了层身份,他同样掩了层身份,皇商与民商一字之隔,但和云顶上的人交锋是件足够令人胆战心惊的事,尤其是交付粮食的期限一拖再拖,瞿宿每日睡前都要好生摸着脖颈,生怕第二日起来就身首分家了。
漫长的等待时间与贵人的催促磨耗了瞿宿的心神,商人趋利的特性在重压之下被求生本能淡化,他很痛快地答应了提价,并要求阿勒这方在两日之内调齐粮食。
“这就说明王都乃至左右属国,已经无人能拿得出这个数目的粮食,”厉天沏着茶,“黑商咬钩了公子。”
阿勒坐在榻上,双手虚虚交叠着,挺懒散的样儿,榻几上摆着只乌漆麻黑的木头小猫。
“春忙过后,朝廷的市估人动了吗?”
“动了,”厉天把茶水往长榻、书桌各送一盏,看到几摞帖子后边一颗歪歪斜着的脑袋,差点儿没憋住笑,搁茶盏的动作重了些,接着说,“粮价稍有浮动,尚算正常。”
“笃”的一声,龙可羡立刻直起背,揉揉眼睛,接着埋头猛写。
阿勒往那落一眼:“在放点粮出来,先别打草惊蛇。”
市估人负责王都里每年粮价的收集汇总,要估出粮价,朝廷会根据浮动情况加以干预,往常朝廷收购粮食,凭的也是市估结果,因此这个职差看起来不起眼,活计琐碎,但里边安的都是可信之人,出不了岔子。
“是,”厉天又道,“听闻昨日尤太傅府上来了位远亲。”
阿勒百无聊赖道:“姓蒲的远亲吧。”
“正是,”厉天收拾茶具,“蒲欺松已经进了王都,以远亲之名暂居在尤太傅庄子里,具体在哪儿还在查。”
阿勒摆摆手:“不必查,他俩相交莫逆,巴巴地到人家跟前去显眼做什么。”
厉天颔首,退了出去,预备在闻道出水牢前再给他添点料。
早晨的风绵长,坐在窗边,能嗅到树上水汽收干的味道。
阿勒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木头黑猫,看它摇摇欲坠,看它笨拙端坐,再弹得它哐当倒在桌面,撅起屁股,露出条打圈儿的尾巴。
他盯了会儿,默默地立起木头黑猫,转过头才发现龙可羡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不要欺负猫。”
很严肃。
阿勒偏又伸手弹了一下,给他劲儿的。
龙可羡这就要站起来了:“你不喜欢,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