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朝来使的日子就在眼前,似乎是刺激到明家唯一的遗孤了。
众人发现自班师回朝以来从未上过朝的安乐侯,也就是明云绯,出现在了朝堂之上,而且是日日都来。
端庄如玉的少年即便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人群中都足以叫人精神一振。
可人人都知道,儿郎出入朝堂,自不是靠一身皮相。
明家这位就更不是了。
虽说她能封侯靠的是祖上荫蔽,但谁也不敢小瞧了她的本事。
皇帝是打定主意要收拾了明家,可朝堂上心狠又忠心的武将不多。此世文武举人皆克己守礼、心向大道,用计过于阴损是要被耻笑的。
唯有她明云绯不在乎。
皇帝看重她这一点,且她做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是以不得不用她。
就这样明云绯成了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剑,剑指的方向,必定留下血痕。
皇帝满意又胆颤。
此子手段颇多,狠毒异常,断不可久留。
宋婉华以去看嫁人的几位公主为由,悄悄出入宫禁和明云绯见面。
这日她到望春茶馆楼下,一抬头就看见坐在窗边的明云绯,她支着头,一下就察觉了宋婉华的视线,偏头微微一笑。
宋婉华被少年意气煞了满头满脸。
她心想,这样光风霁月的人怎会是那些老迂腐口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
父皇的书房中最近多了不少参明云绯的奏折,无不外乎说她手段阴狠,有佞臣之相。
朝臣视她如豺狼虎豹,可在她眼中,她即便不是贤人君子,也是少年英杰。
宋婉华看不出皇帝的意思,要说他对明云绯不满,可他压下奏折,桩桩件件事依旧交由明云绯去办。要说满意,他又不表态。
君心难测。
宋婉华失神一瞬,任凭青柳给她罩上面纱:“你在这儿等着。”
下了马车直接到梅字包厢。
明云绯在她进门前已经把窗子关上,给她倒好一杯茶。
宋婉华坐到她对面,摘下面纱:“明云绯,你要我做的已经做好了。皇后闭门思过,静妃升为贵妃,暂掌凤印,位同副后。”
几日前。
明云绯传信宋婉华,让她在后宫做出点动静,务必让皇后失势,静妃得意,还告诉她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太医院找章太医。
皇后和静妃不和,那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和。
上次静妃过生辰一事,已经让二皇子疑心是大皇子搞的鬼,再添把火指不定有什么闹剧。
宋婉华心底有些高兴,高兴明云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打算让大皇子二皇子鹬蚌相争,而后她们渔翁得利,而非一个人蛮干。
宋婉华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把皇帝的行踪和生辰一事“如实”相告罢了。
静妃果然上道,三言两语重新笼络住皇帝的心,说自己上次过生辰实在伸张,那要几百个绣娘金丝银线连绣三年、骨架全由白玉制成的团花屏风实在不宜她一个小小的妃子享受。
静妃娘娘说自己心下难安,愿意到佛堂忏悔,还要把屏风送给皇后。
翌日宋婉华陪着皇帝在御花园闲逛,就听到皇后说:“一个屏风而已,二皇子孝顺你你就收着,本宫还不在乎。静妃,皇上和沈大人从来不少了你的吃穿用度,何苦这样一副小家子气。”
这个屏风是皇上亲口说过铺张浪费的,为此还罚了二皇子思过,皇后这一骂,连他也骂进去了。
皇上脸色黑了黑,示意宫人不要伸张。
静妃说:“皇后娘娘金枝玉叶,再好的屏风也入不了眼,可这是二皇子下江南专门搜罗来的,臣妾送给娘娘,既是臣妾的一番心意,也是二皇子孝顺嫡母的心意,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皇后声音淡淡:“你们母子最大的心意就是不要碍本宫的眼,起来吧,免得别人以为本宫把你怎么了。”
静妃淡淡的啜泣声传来,这块是宋婉华故意选的地方,看不见前面的人在做什么,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听到静妃说:“皇后娘娘还是不肯原谅臣妾吗?臣妾都照你的吩咐做了,上次皇上还说臣妾教子无方,罚臣妾禁足,可那些话都是娘娘您教我的呀。”
静妃一向楚楚可怜,皇后在她嘴上吃了不少苦头,条件反射道:“闭嘴!朱嬷嬷,捂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