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盛放的鲜花砸落在地板上。
摔坏了一个花骨朵,花瓣散落在地毯上,一地狼藉。
*
彼时,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的楚乐,正在一瘸一拐步履蹒跚地往别墅区外走去。
楚乐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还觉得很离奇的事儿,现在回头再去看,一切都合情合理了,所以他那次一丝。不挂出现在简柏家的厨房里,其实是受到了惊吓第一次恢复原身吧??
那么问题来了,这都第二次了,为什么比上次还要疼??
今天早上,楚乐从简柏的床上醒来的时候,茫然的脑海中只有三个字——
要死了。
昨天晚上只顾着震惊和害怕,浑身上下都是那种被兽类的血肉黏糊着的恶心感,真没想到今天起床居然能疼成这样。
楚乐瞪大了眼睛,瞳孔涣散失焦,小口小口喘着气,好半天才从那种如同被一把烧得滚烫的刀给凌迟了一晚的极度疼痛中缓解出来。
他缓缓抬起疼到哆嗦的胳膊,确定自己没有缺胳膊断腿的,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楚乐还是无法接受,他怎么就是一柄武器呢?
先不说他化形之前连个生物都算不上这事儿。
这如果让他每次变成原形之后都要经历这么一遭也实在太痛苦了吧?那还不如是一种食物呢,就算被吃了就特疼一下就好……
而且!!他的衣服又没了!!
不是,就很离谱!以前看过的小说里,主角啥的变个身,那衣服不是能一起跟着变吗?为什么他的衣服就直接碎掉了,就很不科学啊!
这不是一打架就要他赤。身裸。体去切肉吗,咦~~~真的好恶心。
当然,以上所有都不是楚乐在掌控了身体的自主权之后,立刻写下字条,和相认不到一天的主人不辞而别的主要原因。
是的,现在楚乐仅仅是想到“主人”两个人,那种油然而生的羞耻感就会让他体温飙升,面红耳赤。
平日里坐车出行还没发现,这片别墅区居然这么大的吗?这都走了快半个小时了,终于看到了伟岸恢宏豪气冲天的英式雕塑风大门。
楚乐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扶手,艰难地爬上了320路公交车。
虽然现在的身体不适到让他恨不得长在床上,但楚乐没有急着回家。
从御湖别墅到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总共有十八站路,这里是始发站,空荡荡的车上只有他和司机两个人。
司机视线在他的脸蛋和走路的姿势上扫了好几个来回,再抬头看看不远处那金碧辉煌的别墅区大门,也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倍感同情地叹了一声:“唉,造孽啊,这些可恶的有钱人……”
一直等到楚乐别扭地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师傅才贴心地踩下油门。
夏日的风带着太阳的温度从窗户缝里吹进来,掀起了少年额前零碎的黑色短发,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沁着一片密密的汗珠,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似乎睡得不太舒服,又或者只是热的,白皙的皮肤上沁出一层淡粉。
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意外地居然没有人坐到少年身旁,车外的风景不断变化着,但每一次睁眼却又好像总是千篇一律。
公交车停靠在了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正值中午,也不是工作日,医院的人不是很多,外科住院部的三楼只有一两个值班护士在护士站处理医嘱。
楚乐很快找到了这次过来的要见的人。
病床上那个一条腿打上石膏高高吊起的男人正在午休,黝黑的脸上仿佛在不见的这几天里长出了很多条沟壑,瘦削的身体蜷缩在病床上,脸色憔悴,两鬓的头发也有些许泛白,丝毫不见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
楚乐忽然就发现他再次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心情居然是平静的,没有如影随形的恐惧、没有马上就想逃离的冲动……
甚至连一直憋在心里,想要问出的一个愚蠢的问题,也因为在知晓了自己只是一柄武器的化身之后,突然就失去了开口的意义。
一切的不喜欢就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他真的没有妈妈,他只是这个男人某次夜归的时候,一时良心发现从路边捡回的一条轻贱的小生命。
给一口饭吃,能让他上学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楚乐叹了一声,将病房的窗帘稍稍拉起一些,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却没想床上的人突然醒了过来,浑浊的目光渐渐对焦在楚乐那张平静的脸上,连表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变化便一把抓住了楚乐的胳膊。
男人声音嘶哑又刺耳:“你小子,我都还没去找你,你自己居然送上门来了?你来找我干吗?”
楚乐拧眉,胳膊被他握得有点痛,但比起化成原形的痛来说又算不上什么,所以他只是垂眸问了一句:“怎么?又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