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色剧变,涨红的脸上是愤怒无法发泄的愤懑:“好你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大你怎么就不记得?就记得这种小事?我当老子的教训教训自己儿子还有错了?”
他说着就想起身,但受制的下半。身传来的刺痛让他狼狈地重重跌回床上,恼羞成怒之余都顾不上手上还在输液,扬起胳膊就要往楚乐身上抽。
楚乐一个余光,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却没想这随手地轻轻一下,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男人脸上只剩下了痛苦,刺耳的哀嚎声响彻了整栋住院部。
“啊啊啊啊——”
“怪物!!我就知道你也是怪物!!我的手断了啊啊啊啊!”
楚乐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手,一瞬间梦回拍戏时把江如璋打伤的那个下午,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是清醒的、清楚地感知到,只是那一下看似轻微的防备性的碰触,迸发出来的能量,居然让坚硬的人骨直接断裂……
隔壁床小声聊天一对小情侣都被吓得站起身来吗,早就烦死同屋这个坏脾气大叔的小女生看不下去了说了一句:“大叔你别装了,我都在旁边看着呢,明明是你先动手的,人家只是挡了一下。”
躺在病床的小男生还吊着一只胳膊,闻言也出声附合:“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再闹我叫保安了啊!”
连护士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楚乐在一阵兵荒马乱中从病房逃了出来,走到一楼的时候犹豫了好半天,还是走到缴费窗口,给男人暂续了一个星期的住院费。
用的是简柏转给他的五百万,一共刷卡支付了一万元。
楚乐抿着唇,脸上还有一丝丝尴尬,他小声嘀咕着,试图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就当是给他的失物保管费……虽然他照看得一点都不好……”
*
楚乐回到他那小破出租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
他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变好,但现在他也没有余力去想别的事情,光是从一楼爬到六楼这一段距离,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每一次抬腿都像是去轮回司走了一圈,他像是个腿脚不灵便的老奶奶一样,龇牙咧嘴气喘吁吁地花费了十多分钟,才艰难地爬上六楼。
人在经历痛苦的时候总是会变得很脆弱。
楚乐有点后悔了,他开始想念别墅里的电梯,虽然慢得出奇,但至少不用自己走啊……
不对,他这么难受的话,简柏根本就不会让他走一步,喝口水的距离都能直接把他抱过去……
连泡澡的水都会提前给他放好,泡泡浴也是他最喜欢的柠檬海盐味……
打住!不能再想了!
楚乐抬起手,在白皙的小脸蛋上用力拍了好几下,等脸上的温度和奇怪的表情一并散去,这才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门锁。
却没想到手指都还没碰上门锁呢,陈旧的笨重铁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熟悉声响,门缝里探出一颗刚刚到楚乐腰间的银色小脑袋。
楚乐不过愣了一秒,立马神色惊恐地四下张望,确定邻居没有看见,这才着急忙慌地进门并一把将其反锁。
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焦煳的味道。
木白脸上脏兮兮地沾着些奇奇怪怪的食材,系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小黄鸭围裙,甩着尾巴滋滋啦啦地爬过来了,他自然地像自己才是这个出租屋的主人一般,一只小爪子别扭地拿着锅铲,一只开心地揪住楚乐的衣摆,肉乎乎的脸上挤出一个见牙不见眼的笑容:“宝贝,你回来了呀?饭马上就做好了,你饿了吗?”
第44章
楚乐傻眼了,疲惫不堪的身心却在看见小家伙的一瞬间莫名地被抚慰了一下。
楚乐俯身将他挂在身上那歪七扭八的小黄鸭围裙给摆摆正,这才轻声问:“木木怎么来了呀?”
木白仰着脑袋在他脸上吧唧了好大一口,莹亮的口水在楚乐的脸颊上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这样类似于野兽在自己的所有物上打上标记留下明显气味的行为明显让木白心情愉悦:“想你了呀,你不想我吗?”
从早上分开到现在都已经十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了呢!
楚乐侧着脸避了一下,却换来小家伙越发变本加厉的涂口水行为,只能好脾气地弯着腰让他亲个够。
两人在门口黏糊了好半天,直到一股再也无法忽视的焦煳气味混杂着浓烟弥漫开来,楚乐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
他将木白从身上扒拉下来,一抬眼便看见窗户旁的小灶台上,还开着火的热锅黑烟滚滚,呛人的浓烟熏得他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就在他目光聚焦的一瞬间锅里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居然也一并燃烧了起来。
人鱼怕火惧热,这是所有深海动物都无法克服的本能,更何况是这具妖力并不强大的幼崽身躯。
仅仅是拧开一小团火焰就颤颤巍巍尝试了三五次的小人鱼,眼瞅着冲天火焰,吓得一把扔掉锅铲,整条鱼都蹿到了楚乐身上挂着,尾巴上控制不住的小电流滋滋地冒着火光,软乎乎的小鳞片都尽数炸开了来。
木白将脑袋埋在楚乐胸口,整条鱼缩得屁股都撅了起来,哆哆嗦嗦得恨不得整个地挤到楚乐的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