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待,等?待他是否会履行当时在内卡河边上的约定。
那个约定是,吻她,将作为放弃死?亡的信号,也是相爱的信号。
直到很久,她并没有等?到这个信号,眼底有淡淡的失落之色,但是她其实早已做好接受所有可怕结果的准备。
眼下的这个结果,虽不是尽善尽美,但是已经是出乎预料的好结果了。
凌疏凝望着曲知恒,脸上笑容清稚,“其实,刚刚我心里?就在想?,如果在我整个人生里?,哪怕只被你爱一天、一刻,那也胜过我未来十年所目睹的所有美景。”
“所以?哪怕你最终还是走向你所选择的终点,余生我都会铭记你的爱,并为此感到幸福。”
曲知恒听到这两句话,闭了闭眼,像是感到无比宽慰快意,重新看向她的时候已是满眼的深情:
“我多荣幸,此刻能与你的灵魂坦诚相见,让我知道这世上至少还有你懂我。”
这一次,她将曲知恒的死?亡,看做是他的意志和决定。
曲知恒的任何选择,肯定都是他思考和权衡之后?的结果。
他的一切选择都值得被尊重,选择拉大提琴,选择稍作停留与凌疏相处,这都是选择,只不过他以?其中的一个抉择刚好是死?亡的而已。
这虽然令她悲伤,也同样令她欣慰。
因为曲知恒与她,只是都在坚定地?做自己而已。
“你过来一下。”她神秘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
本就是两步距离,他对她的意图有些不确定,无法猜测得那么?准确。
但是曲知恒知道她一定想?跟自己说点什么?,于是他颔首俯身将耳朵凑到她的面?前。
她将手中的纸袋移到左手,右手稍微拢住他的脖子,然后?在他耳边低喃道:
“我很爱你……”
他那一刻也微微怔住,然后?长?睫垂下,扬唇一笑。
然后?他只觉脸颊留下了清软的气息,是她已经在他脸颊处落下一吻。
“以?后?,终于可以?毫无罪恶感地?吻你了。”
她松开他,然后?调笑着说,看上去心情很好。
她正欲将手中的纸袋重新转移到右手,却忽觉腰间?一紧,他沉了沉气息,郑重而又?轻柔回吻她的额头。
他领口处的香味是最明显的,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有了情感的加持,她竟然有种微醺感,险些站立不稳,但是他微微加了点力?,稳住了她的身形。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的额头,不是晚安吻,是一记在清醒中饱含情感的吻。
清醒状态下的吻,带着不理性的沉沦的诱惑,惹人脸颊滚烫。
周围并无路人打量他们,因为此刻他们就是德国街头最常见的一对情侣。
他们之间?的深沉的跨越时光的故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这是个秘密。
两人即将步出啤酒节会场,距离歌剧开场还剩下四个小时。
其实啤酒节上的东西很多并没有那么?好吃,只是在节日氛围之下,似乎变得比平时好吃了。
只要一踏出这个场地?,好像就有点兴味索然,不过曲知恒帮她拎着的焦糖花生倒是有必要放在家里?当零食。
其实在心里?早已酝酿很久,凌疏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穿三层西装?”
尽管她努力?让这个问句显得寻常一些,但是只要问出口了,就已经被猜到了。
好在曲知恒这次不需要问她,就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倒也不点破她:
“我们现在回家,然后?就可以?换衣服了。”
回家,这个词无论何事听起来,都会有一种暖意。
但是她现在顾不上思索回家的含义,只是心里?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曲知恒终于要穿上三层西服了。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悄然按捺下心里?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