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清瘦的男子转过身来,望舒恍惚道:“金归叙?”
随后她连忙放开手,“抱歉,认错了。”
那男子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望舒摇了摇头,心里却想,废话,当然认识,且终身难忘。
但总归,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一生他们谁也不认识谁。
望舒想要离开之时,他冷哼一声,定住了望舒,伸手掀开她的面具,白皙的肌肤一点点裸露,姿容艳丽,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呵,谁派你来勾引我的?这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望舒抢过面具,单手扶额,这个男人,他又开始了……
这熟悉的语气,这熟悉的狂妄自大,这熟悉的目中无人,已经在望舒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她解释道:“没有,你想多了,我已经是有夫之妇。”
他显然不愿相信这套说辞,随后挑起望舒下巴,“很好,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望舒五官狰狞,嘴角抽搐。看着他的咸猪手,实在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又踹了他□□,谁后撒腿就跑,拿起丝帕狠狠擦着下巴。
他…他脑子有疾。
上辈子望舒与楚凌云退亲之后,在家中长辈安排下,也陆陆续续与京中适龄郎君相看了一遍,金归叙则是其中最为离谱的一个。
他与望舒家境相仿,父族从政,母族从商。浸润在金山银海中,一身富贵气,比望舒还会挥霍。
但传言,金归叙自小便聪明伶俐,五岁便会作诗,八岁就能将夫子怼的哑口无言,写的文章一气呵成,颇有魏晋风范。十岁从父母手中接管家业,一边考取功名,一边将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出意外,他今年便会在春闱中一骑绝尘。然而,前世他在殿试中惹怒圣人,圣人要与才子商讨如何兴修水利、鼓励耕织。他却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谈论重商轻农之法,天子勃然大怒,不仅剔除他的功名,更是勒令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后来,他彻底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一跃成为京城首富。
望舒本以为,这世上富贵之人,总归不会计较那些蝇头小利,谁知金归叙却独独格外吝啬。两人在长辈前线下,在酒楼见了一面,他却连杯茶水都不愿付账,又时常疯言疯语,说一些让女子难堪的话。
那时望舒还想着要当个端庄从容,落落大方的闺秀,人前只是捏着手帕一旁尬笑,人后恨不得戳穿那人肠子,虚与委蛇一段时日后,便以不和拒了这桩亲事。
只是后来,他爱上了寄居家中,却并无血缘关系的娇软表妹,那日,望舒亲眼目睹,他将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抵在墙上,红着双眼哄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不是想要剜了我的心吗,来啊——”
思及此,望舒忍不住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
她隔着人海遥遥,看见了晏希白。
他孤独的站在那里,似病柏,似苦竹,浓浓的疏离与忧愁萦绕一身。
他好像不开心,不知是等太久等得厌烦,还是觉得周遭太过喧闹嘈杂,独独他格格不入。
望舒拿着面具,向他走了过去。
他也问:“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望舒环抱住这颗病柏,“这不是梦境。”
他继续问道:“那人叫金归叙吧?”
望舒点了点头。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或许就在梦中。”
望舒答道:“他是今年的参加科举的考生,或许在哪有过匆匆一瞥呢?”
他呢喃细语,“这一幕好似在哪见过。”
想起来,总是揪心的痛。
第35章放手吧,放手吧
晏希白总在重复许许多多的梦境,荒诞可笑,毫无缘由。就像一块镜子砸在地上,那些溅起的记忆碎片,发疯似的一下子涌入脑海,又尖锐地一点点割开他内心深处那些恐惧,华丽丽染了一地鲜血淋漓。
望舒与楚凌云断了婚约,他满怀欣喜,想要靠近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那日,京中有世家夫人办了宴会。晏希白知道,她一定会来,早早便处理完公务,他只想远远见上一面。
细雨朦朦,洒落在亭台楼榭,将一切晕染成画,她站在亭中,无伞。
晏希白一袭素衣,心绪未曾被这场忽如其来的春雨沾湿。他打着伞笑意盈盈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