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这么凶作甚,不是对我情根深种么?”
他仰头笑道:“哈哈哈,你这毒妇无才无德,若不是戚家颇有声望,你祖父又劳苦功高,敢问京城中有哪个郎君瞧得上你?”
“也就一张皮囊看得过去,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望舒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可京城里的小娘子都在说,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我却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为了成为太子妃抛弃你这个深情的叙郎。”
他冷哼一声,“鬼知道那群疯子在想什么,认定了我与你两情相悦,一个个使劲的往我家商铺砸钱。
“我什么都没有承认,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就让他们纷纷出来抱不平,这么有意思,陪他们演演这出情深的戏码,又有何妨?”
望舒摇了摇头,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为了这些蝇头小利,你也不嫌自己掉价。人人都说你在殿试之上大谈重商之道,是为万千人考虑,我也真当你是什么君子气节,到头来难掩商人本色,无才亦无德,说的应该是你才对。”
“便是连容貌也不怎么样,令人作呕。”
望舒转身,扬声道:“娘子们,可都听见了,我戚望舒一身清白,从未做过任何负心之事,与此人也是毫无瓜葛。”
“劳请诸位回去之后,莫要再传我二人有何私情。不然,污蔑太子未婚妻的罪名,大家可担待不起。”
乌泱泱的一群贵族女郎,纷纷从屏风背后走出,金归叙就在那一刻睁大了眼。说谎戏弄他人,终归是要付出代价,一瞬间得罪这么多大官之女,此后他的青云路便该止步于此了。
这些女郎君,脸上一个比一个精彩,自小养在深闺,不食人间烟火,听了几折戏曲,看了些许话本,便觉得情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别人三言两语便教她们深信不疑。受了挑拨未曾细想便又要去讨一个公平正义,谁知这世上真心最易愚弄。
可又能说些什么呢,谎言、欺骗,她们终究也是受害者罢了,冥冥之中成了他人刀剑。
最后,却刺向了自己……
她们这一刻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打击,心中那个情深不寿、为爱痴狂的叙郎就这样轻轻松松坍塌了,实际上这人肮脏、恶臭、一文不值。她们这些日子的情感也一并付诸东流,曾经一个个为他感到不值,为他鸣不平,如今看来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刑部尚书家的小女郎恨铁不成钢地摇晃着金归叙的身体,“退钱啊,王八蛋!”
其余花了钱的小娘子也终究愤怒抽刀,“还钱啊,死骗子!”
咒骂也好,怨恨也好,望舒带着侍女匆匆走出了这个哄闹之地,可是光想着就觉得难受。莫名其妙被编排了一段情缘,还要被骂成是贪恋荣华富贵的负心汉,平白遭了这么多冷眼,还被人强行与一个猥琐至极的男人捆绑在一起。
素娥问道:“娘子,可要拉那金归叙去报官。”
望舒摇了摇头,“他也只是顺水推舟,说一些模模糊糊的话,惹得那些小娘子多想。真正的源头不在他那儿,报官也是罚些银子便匆匆了事。”
随后望舒问道:“春山查的怎么样了,究竟是谁的预谋?”
素娥答道:“此事牵连了许多贵族娘子,实在不方便问话。”
“不是私印了话本和册子么?找几本样书,看看纸和墨是哪家的,找官府一窝端了。”
“是,娘子。”
望舒与晏希白再次见面之时,说起这事便感到委屈。“殿下,那金归叙当真是讨厌极了,光是看到那些臆想的话本画册,我便觉得晦气。若是我查处那背后之人,也定要叫他好看。”
晏希白搂着望舒,有些不辨喜怒地说道:“这手段却是肮脏恶臭,未曾杀人放火,确实在膈应人。”
“所以,望舒,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44章永结同心锁
“我还以为殿下会教我以德报怨呢。”望舒半开玩笑地说道。
她曾经无数次在内心描摹、揣度,这位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性格。
于百姓而言,他是一位宽厚明德、仁政爱民的储君。
于圣人而言,他是一个知礼守节,懂得进退的继承人。
于百官而言,他不奸不佞,不曲不直,万事万物皆了然于胸,自有其度量。
望舒曾经一度以为,晏希白是芝兰玉树,是君子如风,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直到后来他坐拥江山、屹立在万人之上,才知,晏希白此人执拗得可怕,认定的事情绝不放手,喜欢的人要一辈子喜欢。
遭了打压也要疯狂报复……
此时此刻,晏希白浅笑着,在望舒耳畔轻声说:“君子有仇必报,十年不晚。”
望舒行事嚣张,惹了不少冤家,若教她生生咽下一口恶气,必然是不可能的。
素娥在门外说道:“娘子,事情查得有些眉目了,可容许奴婢进来禀报。”
她此时此刻正躺在晏希白身上,两人衣衫交缠,颇为凌乱,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坐远,晏希白却牢牢锁住她的手臂,耳鬓厮磨,磨磨唧唧地说:“让她再等会儿可好。”
望舒瞪了他一眼,小声道:“要紧事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