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和邓骘两人说话,邓绥时不时应了一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低,陆离瞧了皇太后的脸色,朝两人打手势,示意陛下睡着了。
刘隆和邓骘顿时都停下来,轻手轻脚出了内室,双双难过不已。
皇太后最重视仪态和礼仪,便是在极其亲近的人面前,也很少放松。如今她在皇儿和大兄说话时睡着,分明是精力不济。
邓骘告辞,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皇宫,背影中带着萧瑟和悲凉。
刘隆心中残存的希望被冷酷的现实泼了一盆冷水,呼啸的寒风仿佛穿心而过。
在宫中第一枝桃花盛开的时候,邓绥难得清醒过来,叫齐来众人。
刘隆、樊嫽、邓骘、曹丰生、马秋练、耿纨纨、阎雪、刘椿、刘桢、刘棠、蔡伦、太尉杨震、司徒朱宠、司空虞诩等人围在内室。
邓绥原本没有叫三公,但三公是刘隆特意叫来。
邓绥坐在榻上,缓了缓,说道:“朕以无德,临朝二十余载……勤勤苦心,不敢为乐……上不欲欺天愧先帝,下不违人负宿心……诚在济度百姓,以安
刘氏……朕病入膏肓,存亡之分……无可奈何……”①
刘隆听着,忍不住双目落泪,哽咽起来。
“隆儿……”
“母后!”刘隆跪在榻前,抬头望着母后。
邓绥用力地伸出手,抚摸他的头,道:“你是皇帝,日后须……仁惠爱下,戒奢戒骄……”
刘隆哭道:“母后,儿子记住了。”
邓绥看向三公,叮嘱道:“三公为百官之首……宜与百僚勉尽忠恪,以辅朝廷。”
三公拜道:“下臣谨遵陛下圣谕。”
邓绥道:“皇后与我孙儿过来。”
樊嫽怀里抱着小儿子,领着刘椿和刘桢走到邓绥面前道,除了幼儿外,三人皆抽噎垂泪。
邓绥一一看过三孙,道:“你们……以后勤于学业,不可荒于嬉戏……”
刘椿抹着眼泪点头,他已经渐渐懂事,知道大母要离开他们了。
邓绥叮嘱完孙儿,看向皇后,道:“以后……阿好与皇帝同心同德,字育儿女,辅佐圣上。”
“嗯,我记住……”樊嫽垂泣。
邓绥又叮嘱大兄,勿要为她伤悲,严格持家,不可使族人宾客妄为。
之后,邓绥又让陆离拿出她之前写的诏书念了,将长乐府财物赐予众人,又赐为先帝守陵的贵人宫人和百官钱帛有差。
邓绥道:“朕去后……减仪……薄葬……棺椁质约,不设明器……素帐、缦茵、瓷瓦之物,亦皆不置。隆儿,你可记住……”②
“母后!”刘隆的声音中带着不赞同。曾经他嗤之以鼻的“事死如事生”,如今不断萦绕在脑中。
此时的他一厢情愿地相信母后会在另外一个时空过得很好,不必像在大汉一样殚精极虑,以至于积劳成疾病入膏肓。
“隆儿……咳咳……”邓绥的声音急促。
“儿记住了。”刘隆无奈应下,双眼模糊。
邓绥吩咐完,坚持的一口气就散了,人又昏睡过去。
其他人散去,刘隆、邓骘、陆离守在榻前。邓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连几日羹汤也吃不下。
合宫桃花怒放时,邓绥驾崩于崇德殿后殿,年五十一。
自太后临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