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叶朗实打实连磕两个响头,额头已见红肿,钟知县赶忙从位置上下来,将叶朗扶起来。
钟知县眼中带泪,用力拍打叶朗的肩膀,“好,好啊!”
凭靠幼弟帮扶,能走到县试这一步,其心坚韧!
钟知县复又迈过走道,紧紧拉住周自言的手,“……”
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位周夫子说的对,说的好!
有了叶朗这一下,在周自言身后,如雨后春笋一般站起不少人,向钟知县与陛下表达感谢。
他们都坐在周自言这边,代表他们都未曾上过正经书院,皆是自学成才。
不错,他们基本都是农家出身,祖上三代都是贫农。
若不是有陛下开恩的识字班,加上钟知县的大力推举,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读书认字的机会。
拥有三个书院的马鸣沟尚且如此,其他小镇更是贫瘠。
连正儿八经的书院都没有一个,又有什么资格去谈科举?
若不是识字班给他们开了一个读书识字的口子,他们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坐在这里,和那些正经书院出来的学子们一块谈学问。
宋豆丁茫然的看着身后场景,看那些大哥哥眼圈泛红,手臂颤抖。
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夫子时,夫子说过的话——‘有些人是只要给他们一个可以读书的口子,那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他身后这些哥哥,便是通过那道口子,才爬上去的吧。
周自言端手站在位置上,夜风卷袖,望向谢金玉。
今日可是庆功宴,谢金玉当面驳斥他周自言的答卷,便是与他意见相对,是为不服他这个案首。
虽然文无第一,可这种场合下,周自言不能退,必须胜。
一条长长走道,隔开周自言和谢金玉。
又像二人的学识、品性,将二人分割成完全不同的两方。
陆明学摇摇头,他作为本场官衔最高之人,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不就是探讨么?探讨到这个程度也够了,勿伤和气。”
小眼神轻轻飘到周自言身上,心下感慨。
大人就是大人,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坚持真理,不退一步。
有陆明学打圆场,紧绷的气氛稍有松动。
周自言重新作揖道:“方才借着酒意说了许多,谢学子随便听听即可,承让。”
说罢,也不管谢金玉什么态度,径自坐下。
众人又重新拾起手中酒杯,彼此交谈,笑声不断。
只是那谈论中的眼神,总是不停地往周案首身上瞟。
谢金玉糊涂啊!
在场这么多学子,也不是各个都家境殷实。
谢金玉这样一番话,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起码周自言身后那些人,已经开始对谢金玉不喜。
而且这里人多嘴杂,等出了这个别院,不管哪个人,随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往外一说,到时候,谢金玉的名声怕是要扫地了。
连带着,马鸣书院的名声也要被影响。
况且,周自言是知县大人点的案首,此时对周自言提出异议,不就是在打知县大人的脸吗?
也就是他们知县上了年纪,笑呵呵的。
若是换了别的臭脾气知县,此时说不定都已经黑脸了!
廖为安拉着谢金玉坐下,“可服气了?”
谢金玉默不作声,他被周自言连番考问,此时完全懵了,也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可言。
周自言所讲的内容,他能听懂,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