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塞得有些满,一打开便有东西露出来。
梁元朗只隐约见着个白玉的样子,刚摸到便已猜出来着里头应当是棋盘。
他随手将那一撇白玉取了出来,仔细一看,嚯,还是白玉狮纹,玉石被打磨成圆条状,立在?桌面上像个小小的俑人。
他将匣子一整个掀开,墨色棋子露出来,紫檀木鸟兽纹饰的双陆棋盘一整个显现出来。
是双陆棋——在?闺中女儿,民间稚子,纨绔子弟中盛行?的游戏!
不过?是掷骰子按点数将棋子走出去,各凭运气罢了。
可他刚刚说了什么了?困惑多日,百思不得其解。
梁元朗:“……”
成妙心将翠绿的骰子拿起来,随手投掷出去,手执白棋数着点数:“世子,该你了。”
亭子外的园子里,寥寥数名?修剪枝叶的花匠。
方才那小厮还欲盖弥彰地?大声道:“世子不如趁此?机会与成小姐切磋棋艺,奴替你去通禀太子妃。”
众目睽睽之下,又沾染着风雅的名?头,确实算不得不妥当。
前提是他们下的不是双陆棋……
成妙心数着骰子上的点数缓缓放下手中的黑棋,执白棋的人支着手看着棋盘久久不动。
“世子?”
梁元朗回过?神?来,手托下颌,沉吟道:“成小姐好棋艺,某一时想入了神?。”
“想入了神??世子当真觉得此?棋玩法复杂,多日来百思不得其解?”成妙心笑了起来。
对面的人耳廓泛红,也不知是不是这亭中风大的缘故。
他说:“是,是挺难的——”
成妙心没忍住轻笑出了声,隐约有戏谑的味道:“想来是太子府上的奴仆拿错了东西,世子又何必附和。”
梁元朗一本正经,却不再觉得局促,反道:“不知成小姐可听愿听一个故事?”
“很?久之前,有两个稚子,他们年龄相同,是世上挚亲,曾经无数次沉迷于日常的棋戏中。后来年龄渐长,其中一个出嫁为人妇,一个忙于公务,见面甚少。”
成妙心听出来了,眸中神?色隐隐浮现几分温柔。
“桌中之局难免让某想起儿时。她?虽贵为太子妃,可在?某心中却还是幼时那个输了棋便会难过?的妹妹。她?若知晓太子府的小厮将这棋盘送到了你我跟前,大抵又要自责了。”
成妙心见他又看着棋局隐隐皱眉,顿时了然。
“梁世子倒确实是被双陆棋而难倒了。”她?笑了笑,继而道,“太子妃如今正处病中,手下的下人们忙中出错实属难免。再说了,这又算什么错呢。”
“世子该您落子了。”成妙心忽然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苦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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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来,这两人被棋局所惑,不顾寒雪在?亭中对弈,当真是两个棋痴。
末了,成妙心还拱手道:“承让了,梁公子。”
远远看着的丫鬟赶忙跑去通风报信。
屋内,暖炉上温着清酒,浮沫汩动,漫开一阵酒香。
“这两人还真是正经。”梁元星听了丫鬟回话后,伸手将酒盅递到虞秋烟跟前,笑道,“你再喝一点,这个酒可是我新得的珍品,也就?今日我才舍得拿出来,既然他们用不上了,你喝了好歹让我也嗅一嗅酒香。”
……
从太子府回去的一路上,虞秋烟正襟危坐,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同平时有什么不同,顶多是脸色红了点。
她?一下了马车帘招呼都不打一声直直便往主屋走。
章启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出了不对劲。她?在?花罩门外,一手扶着屏风,斜歪着头看进来。两人视线相对时,她?还笑了笑。
“回来了。”章启走过?去将人牵过?来,一闻便知道她?喝了酒,如果不是过?于了解,旁人兴许难以?看出她?一杯倒的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