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那一日见到盈香的场景。那丫头竟是从很久之前?,自见到她那披风和面具之后便?渐渐地疑心她同章启有了私情。
虞秋烟嗤笑了一声,盈香平日里看着很是沉稳,倒是将心思藏得深。这么?久以来,一面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她房中?的事情,一面却又暗暗憎恨着她。
……
“宋成毓的为人你竟至今没?有看清么??盈香,我以为我们?十几?年?一起长大,我待你们?不错,可?你心中?不解为何不来问我?你说你是一念之差,可?你这分明是蓄谋已久而为之,就?连赏云都被你骗过去了。”
那时,靠着墙角的盈香听完虞秋烟的质问,最后低声嗫嚅道:“可?,可?小姐不也早就?和王爷有私情。王爷手段了得,宋公子他,他如何应付,一定是王爷害了他!如果不是王爷,小姐一定早就?嫁入了宋府,也不会有后来的局面。那时小姐就?是宋府的正妻,就?算盛小姐与他是旧相识又如何,有小姐和我们?在,宋公子绝不会迎她进门,以盛小姐的切成气性也必不会做小……”
“对,全?是因?为王爷横插一脚,一定是王爷害了他,奴婢没?办法靠近王爷,只能?……”
虞秋烟怒其不争,嗤了一声,“只能?朝我下手,是么??我以前?便?觉得你待宋成毓格外谨慎,却不愿多想,只当你是为我着想才如此,却原来你早就?存了别的心思。怎么??宋成毓不会迎娶盛玉英,到时便?会娶你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盈香摇着头否认,最后却哽咽地说不出?口。
“奴婢真的只是一念之差,那时候马车恰好经过路口,奴婢只是想要?吓唬一下王爷,奴婢,奴婢只是想让马匹受惊,好让王妃不要?忘记宋公子,叫王爷时刻记得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要?他尝尝提心吊胆的滋味。奴婢还派人送了宋公子的信物给王爷,便?是想借此警醒王爷啊。”
她跪坐在地上垂着头,喃喃自语,忽然抬起头来,往前?爬了两步,想要?抓住虞秋烟的腿,“王妃,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没?想过会那样的,奴婢错了——奴婢没?有想过要?王妃的命……”
虞秋烟已然抬步转身离开了潮湿的地下牢房。
她忽然想起前?世?,前?世?那一场大火,到最后也没?有看到盈香的身影。她一直以来最不愿意怀疑的人,可?却有可?能?是间接的推手。
从没?有想过要?她的命么?。虞秋烟自嘲般笑了,相似的话似乎宋成毓也说过。
……
橘子皮硬生生被剥得像鱼鳞一般,一小片一小片的脱落。虞秋烟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挥手夺过赏云手中?的橘子:“行了,再这样剥下去,回头伤了你的指甲就?不好看了,你出?去吧。”
看着赏云面带愧色地退下去,虞秋烟才将视线转向?桌案后的人。
隔了数尺远的距离,章启坐在书案后翻阅着一副卷轴,似乎是舆图,只展了半卷,他凝眉看着,半晌也没?动一下。
“如今你可?满意了?”虞秋烟愤愤地扯下一小块橘子皮。
“啪嗒”一声,橘子皮从虞秋烟手中?飞到了书案的卷轴上。
章启将橘子皮拂开,抬起头,无奈地看过去——
坐在窗边的女?子飘着眼别开了脑袋,一本正经地捡起一旁的话本,口中?还念念有词。
身后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虞秋烟念了两句,没?忍住又扔了一块橘子皮。
见章启连头都没?抬就?将橘子皮掀开到一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把抓了身后方架上细杆青瓷瓶上斜插的一支梅花掷了过去。长长的一支花枝旋了半圈,滚到了章启的袍子上。
骨朵般的花瓣散开来。
虞秋烟将书翻开一页,又念了两句。“一片彩云扶月上,羽衣青鸟闲来往”。
小性子使得明晃晃的。
章启宠溺地摇了摇头,捡起怀中?的花枝,轻飘飘的道:“准头不错。”
虞秋烟轻哼了一声,也不看他,继续翻了一页手中?的书。
唇边蓦然贴上一片冰凉,橘子的清香漫过来。
她顺着黄澄澄的果肉看了一眼,见章启伸着手,狐疑地张口咬了下去。
橘子皮整个摊开在章启手掌中?,他掰开成一瓣一瓣,投喂得极其悠闲。
见他从果盘中?又拿起一个橘子,虞秋烟咬过他递过来的最后一瓣:“你也吃。”
才说罢,就?见到章启俯身靠过来,她撅起嘴,往后躲了一下,红着脸含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乱来……”
章启恍若未闻。俊挺的鼻梁几?乎紧贴着虞秋烟的脸颊,就?这么?划过去了。
“当啷”——身后四角方木架上摆放的细杆青瓷瓶歪了一下。
梅花被丢进其中?转了小半圈又被人扶稳当了。
“你以为,本王要?做甚?不要?乱来?”他低沉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