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来说?,此时昭义公主的角色一般是由太子或者皇子来担任,只是可惜,秦元良刚死不久,四皇子又?被?提醒皇帝杀子的真相,他如今连个太子都?不是,无论如何?不敢在这时触皇帝霉头。
昭义公主只能走马上任,每日往返于?宫中,大多?数为劝说?皇帝打消建造问天台的念头,偶尔还?要为朝臣带话。
比如边关传来消息,突厥频频作乱扰边,还?似乎正与新罗勾结,战事为大,该派该留,万望陛下予以批复。
再比如今年夏季多?雨,南地洪乱比往年严重,当地刺史却不闻不问,都?被?百姓联名告到京城来了?,请陛下明示是否要罢官赈灾。
还?有工部上下三级都?被?罢官,如今他们群龙无首,已经干不成活了?,恳请陛下另擢其人快快任职。
类似种种,不一而足。
认真来说?,往日多?年景贞帝在政务上虽然平庸了?下,但总体而言还?算得上勤快,诸如此类的奏章他没什么高见,却都?要看过批过才?下发。
可如今景贞帝罢朝,不理朝政,国中政事却一日不少,底下人即便有良策也不敢贸然出手,急得要火烧眉毛的,只能求到昭义公主面前,借其向?皇帝要个手批。
为国为民之事,昭义公主哪里敢不应。
如此过了?一月,皇帝终于?被?公主和国师劝得松动,愿意后退一步,只取四九之数,将十丈之高的问天台降至四丈九尺高四丈九尺方。
朝臣这边,公主也三拜相府,千辛万苦说?服了?杜相见好就收,率百官向?皇帝低头。
一场博弈论到此时,骊京城内天色已经转秋,树叶纷落。
赶鸭子上架的工部新尚书刚刚领过圣命,转身就拜了?昭义公主和国师的码头。
宴罢,秦宸章携了?一身酒气进到浴池。
出来了?,还?抬着胳膊朝身上嗅嗅,问旁边的侍女:“可还?有味道?”
侍女笑着说?:“殿下身上只余百花芳香,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味。”
秦宸章点点头:“那就好。”
说?完后屏退左右,这才?推门入室。
正恰逢青黎以玉击磬,一道清透之音响起?,像泓清泉流淌于?心,空灵悠扬,带着余音萦绕于?耳。
秦宸章停顿了?下,才?走进去,“怎么停了??”
青黎正站在桌前,案上摆了?一件精致的木架,其中垂吊玉磬三个,玉身是水头极为漂亮的白玉,上方雕凤凰长鸣纹,其下又?有松、鹿、鹤拱卫。
青黎还?未开口回答,秦宸章便看出来这玉磬并非乐器,明显是做室内装饰所用的单品。
“这是谁送的?怎么就送三个?”秦宸章皱眉,随即又?道:“你喜欢玩这个?我明天让人给你拿个整套来。”
青黎对它倒谈不上喜欢,但闻言也没驳她的好意,点头道:“好啊。”
秦宸章最看不得她这么乖,立马走过去偎在她身边,一边感叹:“好难得啊。”
青黎问:“怎么就难得了??”
“难得你能有个想要还?喜欢的东西?呗,”秦宸章扯扯她的头发,没好气地说?:“你这么难讨好。”
青黎无奈,说?:“你送我玉磬就是讨好了??”
“要不然呢,”秦宸章理所当然,而后又?小声嘟囔:“你都?不讨好我……”
青黎已经放弃猜测自己在秦宸章心里的形象了?,拿着小木槌又?敲了?几下桌上的玉磬。
秦宸章也毫不在意,从?背后搂着青黎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
过了?一会儿,青黎收起?木槌,抬抬肩,问她:“累了??”
秦宸章摇头,说?:“不累,就喝了?点酒,说?说?话,有什么累的。”
青黎笑了?下。
秦宸章的身体确实不只是健康朝气,而且还?有常人难得的旺盛精力,就算前一日再如何?劳累,稍作休息也能满血复活,如同一种天赋。
秦宸章又?说?:“好好听,你敲得好听。”
青黎说?:“好听是因为这几只玉磬的材质好,音色通透。”
“是吗,”秦宸章从?她手里拿过木槌,自己也敲一下,“咚”的一声。
秦宸章唔了?声,说?:“看吧,明明是你敲得好听。”
“你手劲放轻点,”青黎握着她的手去敲,试了?三次音,声声温柔,这才?松开,道:“白玉磬贵重,照你刚才?那么敲,没几下都?要敲出裂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