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五一十地与李忂解释自己身世的事。
李忂闻言讶然:“竟有这等事?”
“爹有没有印象?”李蘅问他。
李忂摇摇头:“当初边关战事吃紧,你出生后我有数月未曾见你母亲,并不知这其中缘由。”
他说着握住李蘅的手:“拨乱反正了就好?,就是叫你回来受苦了。”
他不回大夏都?知道,老母亲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处境定然艰难。
“不苦,祖母可好?了。”李蘅眼圈还红红的,却?对他笑了,又问他:“爹,我们找到了邹伯伯,查到当初你是被林树蓬、杨乔良还有沈仁甫他们害得?落下悬崖的?”
她最想?问的就是这里面的事了。
“那六个小人!”李忂听?闻这几人的名?字,气势陡变,面上怒意横生:“为了区区军功,将我陷害至此?,我若能活着回大夏,必然要?将他们抽筋剥皮!”
他将当年之事,详细说与李蘅二人听?。
原来,当初林树蓬等六人合围他一人,他尚且坚持了两刻钟,实在招架不住,被逼得?走投无路,这才咬牙跳下悬崖。
落崖之后,他被一个猎户所救。林树蓬那些人,也?派人搜寻过他,且生怕他活下来,故意将消息放给?了东岳。
冯殿香这才带人搜寻,将浑身是伤、双腿折断昏迷不醒的他,带回了东丰,住进?了冯府。
暗无天日的日子,一过便是十数年。
“爹这些年受苦了。”李蘅听?得?眼圈红红,又要?落下泪了:“等爹回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将他们一个个都?抄家问斩!”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今日见了父亲,却?抑制不住数度落泪。
血亲之间的牵连,有时候确实挺神奇的。
她和父亲,从她落地之后,几乎可以说就没有见过面。但此?时一见,却?好?似早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样?,心中的那种牵挂,根本无法割舍。
“不苦,只是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你们祖母。若非冯殿香一直想?要?我为她所用,我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李忂叹了口气,又道:“我原想?等一个机会,想?法子送消息回大夏试试看,却?不想?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来,想?必是赵昱的功劳。不过我也?做了准备,告诉冯殿香我喜光明,这院子里外?要?彻夜长明,便是想?着有朝一日真有人找来,能给?你们照个亮。”
从方才,赵昱招呼过他之后,就没有再开口了。他也?看出来,他这个女婿是个不善言辞,但绝对靠得?住的。
李蘅听?得?点头,原来父亲考虑的这样?仔细周到。
“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赵昱低头。
“我虽深陷囹圄,但这十多年,却?也?不白来。”李忂走到桌边,将桌上签桶的签子一把?全都?抓了出来,递给?赵昱:“这些签子,拼凑起来,便是东岳国的堪舆图,各地的地形我都?做了标注。”
他说着,走到床边,将枕头抱在怀中,拆开一道口子,将手伸进?去,从一堆决明子之中,抽出一本册子来。
“我这兵书早已写成,配合堪舆图,若在打仗,必能拿下整个东岳。”
他说这话时,自有一股豪迈之气直冲云霄。
赵昱拿着两样?东西望他:“岳父不随我们一道回去吗?”
李忂将这两样?东西交给?他,似乎便是这意思。
“我腿脚不便,况且这东丰地处东岳腹地,蘅儿不会功夫,你想?带我们两人出去,几乎没有可能。”李忂摆手,笑着道:“今日能见到你们,交出这两样?东西,我已是死?也?瞑目了……”
他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不过是靠牵挂家人和灭了东岳的气撑着罢了。
“爹,你别胡说……”李蘅打断他的话。
赵昱道:“岳父,要?走自然是咱们一起走。”
李蘅附和道:“是啊,祖母她老人家还等着您回去尽孝呢。”
祖母要?是知道父亲还活着,不知道会有多欢喜。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说什么也?是要?带父亲一起回去的。
李忂摇摇头:“要?说起来,我倒是也?有几个死?忠的手下,散落在这东丰城内。但就算把?他们都?召集起来,再加上赵昱手底下的人,我们恐怕也?出不了这东丰城。这里毕竟是东岳的老巢。”
他在这处关了这么久,自然清楚东丰城的防守。就这么一点人,想?硬碰硬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李蘅有些忧虑,不禁看向赵昱。
父亲说得?有道理?。别说是父亲和赵昱手底下的所有人了,就算是大夏的大军开拔前来,有堪舆图和兵书,也?得?一个城一个城地打过来才行。
赵昱思量了片刻,抬眼看李忂:“岳父,我听?闻冯殿香是东岳皇后的私生女,此?事可是真的?”
李蘅闻言一怔,乌眸转了转,左右看了看自家父亲和赵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