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道:“他就说让我把纸条交给郎君,给了我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那、那个领头的,好像和郎君有点像……”
江明悟。
猜想被验证,殷上沉下表情,道:“百两银子,就传个纸条,也是够下血本的了。”
言罢,她转身就要走,晋呈颐道:“殿下,这人怎么办?”
殷上微微侧身,道:“他自己赚的银子,便留给他罢,砍了传信的那只手,丢出去。”
晋呈颐道:“是。”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极为惨烈的求饶声,然而不过一声就被截断,一下子归于了沉寂。
……
东沛城破之时,江明悟带着心腹逃走,殷上想过有一天他会找到依附或者助力东山再起,却没想到他竟然来找江遗雪。
照江遗雪将他视作仇人,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的态度,要说他来寻他帮忙,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要么,是他已经寻过了江遗玉等人,发现他们也自身难保,帮不了他,走投无路才来找江遗雪,想让对方帮他;要么,是想把江遗雪骗出她的势力范围,然后收入囊中为他所用。
依她所见,必然是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江遗雪想要自己处理,他想怎么处理……
自从厨房回去,到站在了自己房门口,殷上都在思索这个问题,直到眼前的木门打开,她才发觉自己在门口踟蹰地有点久。
江遗雪脸色不太好看,还是笑了笑,问:“你怎么不进来呀。”
殷上顺势走进去,并未在意,随口道:“想事情。”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一句话没说话,殷上已经自顾自走去了里间,江遗雪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慢慢伸手关上了门。
……
不过好在,除了进门第一句话她似乎没听见外,其余的话她也照常应了,看起来并无一丝异样,可当晚间二人同榻之时,她却轻轻推开了他赤条条的身体。
她甚少拒绝此事。
江遗雪心下一跳,指甲狠狠掐住掌心,克制着说:“你是不是累了呀,那今天不来了嘛。”微颤的声线在暗夜里格外明显,可她似乎没注意到,只淡淡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江遗雪小声喘了一口气,等着她伸手把自己抱入怀里。
自他回到她身边以来,他们从未有哪一天晚上没有相拥而眠。
可是等了半晌,被子下面却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不……抱着他睡吗?
不抱着他睡吗?
不、不。
他一下子克制不住了,忙倾身靠过去,小声地提醒她:“殷上,你忘记抱我了。”
可殷上还是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好似睡着了。
他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咬住舌尖让疼痛刺激自己。
好半晌,他才鼓起勇气又提醒了她一次:“殷上……你忘记抱我了。”
你忘记抱我了。
你怎么可以忘记抱我呢。
见殷上还是不肯理他,他克制的情绪终于决堤,眼泪蓦然涌出来,把脸埋在枕头里小声的抽噎起来。
“烦不烦?”
殷上睁开眼睛,眉间蕴着一丝不耐。
江遗雪登时抬起头来,呜咽着反驳:“我不烦……”他哭的满脸都是泪,鼻尖通红,可怜的要命。
她嫌他烦了。
这个认知让他更是崩溃,忘了自己还没穿衣服,伸出赤条条的胳膊去搂她,好在殷上这次没有拒绝,他忙整个人都贴过去,哽咽着说:“别生我气,殷上,是江明悟,今天是江明悟,他要我去见他,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殷上,你太好了,亓徽太好了,你的家人们也太好了,在你身边太久,我都快忘记了我出身东沛,忘记了我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我太恨他了,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面目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