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上……”
“嗯?”她应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到底怎么了?”
江遗雪抬起头,神色满是迷茫,轻声问:“我记得,你和周相灵有婚约啊,我什么时候嫁给你的,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殷上无奈道:“谁告诉你我们俩有婚约的?”
“没有吗,”他眨了眨眼,小声问:“是我猜错了吗……”
殷上叹了口气,说:“你这一天天的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她坐下来,躺在摇椅上,勾住他的腰把他带到怀里。
冬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照在二人的身上。
江遗雪收紧了手臂,下意识地和她紧贴在一起,把脸埋在了她温暖的颈窝里。
脑子里的杂念像一团光影一般变幻无穷,可却全都消失在这个久违的怀抱里,江遗雪满足地喟叹出声,像只小猫一般蹭了蹭她的下巴,抬头和她对视。
殷上嘴角含笑,什么都没说,清澈悠长的眸光像是透明如水的栀子花。
然而就当他沉浸在对方的如水一般温柔的眼神里时,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灭顶的窒息——
他瞬间难以呼吸,宛若一个濒死的溺水者,下意识地抱紧殷上,可刚刚还温暖真实的人此刻就像一个幻影,逐渐在他眼前变得模糊,直至彻底消失——
殷上!
“殷上!”
江遗雪骤然清醒过来,喊着殷上的名字坐起了身,心慌到几欲作呕。
周围一片漆黑,隐约能看见桌椅的位置。
是汀悉的营帐。
美梦到噩梦的突然转变让他难以接受,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
已经近半年了。
他在汀悉的阵营中待了近半年,一次也没梦见过殷上,为什么突然……
梦里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就连殷上的脸也开始模糊不清,江遗雪顿时感觉到脊背发凉,恐惧的连牙齿都在不停地颤抖。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他连滚带爬地下床,摸黑向营帐门口跑去,然而还未等他掀开帘子,门口却突然亮起了光,几声恭敬的参拜声陆续响起,下一息帐帘就被人掀开了。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屋内的灯也随之亮起。
是汀悉王周瞻。
江遗雪后退了两步,勉强喘匀气息,强迫自己马上镇定下来,目光不善地盯着对方。
周瞻年过四十,许是常年征战习武,体态和容貌并不见老态,可现下却能显而易见地看出一丝明显的疲惫。
她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看着不远处的江遗雪,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江遗雪镇定下来,问:“出什么事了。”
这半年来,除了他逃跑被抓回来的时候周垣会过来羞辱他一番,几乎没有其他人会来。
所有看守他的兵卒都被下令不许和他说话,饭食等用度也只是放在门口,那些人甚至不能多看他一眼。
此番周瞻前来,必然是出什么大事了。
他有些心慌,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表情,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自己难以接受的消息。
周瞻道:“阿垣派兵扒了吾元江,河决数十城,迫使殷上派兵回援。”
闻言,江遗雪脑子嗡的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又听周瞻继续道:“此事一出,我便知道不管此战胜不胜,阿垣都无法坐稳那个位置了。”
可江遗雪却听不下去任何话了,只咬牙问道:“……殷上呢?”
殷上绝不会放任旧吾的百姓不管,那她自己呢?
想起刚刚那个突兀的美梦,江遗雪的脸色骤然苍白,立刻感觉到一种几乎灭顶的惶恐。
不……
周瞻叹了口气,道:“具体情况还不得知,但阿垣带了最后的十数万兵马去往了旧吾,若是殷上想拦她,两军必然会交锋,据我所知,殷上的兵派去救灾,已然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