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殷术这回是真呛到了,指着林封的方向示意她闭嘴,严厉道:“大殿之上如此口无遮拦,罚俸三个月!”
“陛下——”
“闭嘴,”殷术打断了她的求饶,看着苏玉全发寒的脸色,道:“给苏大人赔不是!”
见殷术横眉倒竖地瞪着她,林封只好不情愿地转了个身,向左侧的苏玉全道:“苏大人勿怪,先前亓徽君臣之谊深厚,林某口无遮拦惯了,实乃无心之失,下朝后某就亲自去贵府向您赔罪。”
苏玉全见她神色认真,言辞恳切,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只道:“罢了。”
殷术见状,忙调转了矛头,不叫他们再有争执,道:“阿上,你来说,此事何为?”
殷上行了个礼,道:“苏、林两位大人所说的都有道理,此事既不能轻轻放过,助长贪腐之气,但也不能打压太过,儿臣认为,应该择一定额,分量判刑,该定额以上,格杀勿论,该定额以下,择数上缴,再用这笔钱用以济民,设粮仓,开学堂,也算弥其之过,最后再好好敲打,言明若是再犯,便以极刑之罪诛之。”
林封闻言,又开始嬉皮笑脸地夸道:“诶呀,我们殿下就是聪明。”
殷上笑着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殷术又见苏玉全也应了此事,总算松了口气,道:“那此事的细则便交由苏大人和吏部所拟,不日呈交,现下先言次事。”
闻言,礼部的李梁白便手持文书站了出来,道:“陛下,现下除了各国百官外,月支、吴真、氏白、川梁、溪狄、东沛、令兹六国仍有王室所在,虽说现下已呈上王令,降以为侯,但其所在之地根深叶茂,宗亲氏族也是数以万计,是何安置、监管,还望陛下多加三思。”
殷术点点头,说:“李卿说的是,东沛、令兹、氏白先且不论,其余各国的监管自当加强,朕会多加安排。”
李梁白称是,又道:“除此事外,臣认为,太子殿下和溪狄王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先且婚事昭告天下,各国中又只有溪狄王卿保留了王室身份,待嫁平京,现下迁都事毕,婚约待成,若是再耽搁下去,恐伤了故旧臣民的心。”
“说的是,”殷术应了一句,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的殷上,道:“那便由礼部拟一吉日,再由使团携礼去往宝应协礼,”言罢,她又对着殷上道:“即日起,少天藏府也可以着手开始准备婚仪了。”
殷上躬身行礼,道:“是。”
……
散朝后,林封和殷上被单独叫进了内殿。
门刚一关上,殷术就在桌上随手抓起了一本文书,精准地砸到林封的身上,道:“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大殿之上能不能管管你那个嘴?年过半百的人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林封接住那文书,似乎已经习惯了,道:“明明是那苏玉全先揭我短的,还不让我回个嘴了?”
殷术恨铁不成钢,道:“你还知道那是你的短啊?我还当你不知道呢?年年往府中纳侍,有空不若多养养身子罢。”
林封也不敢和殷术太呛声,只低声驳了一句:“我身体好着呢。”
眼见又一本文书飞来,殷上忙道:“母亲!林大人定然晓得分寸的,以后必不会再犯了,再说您罚了她三个月的俸禄,她肯定也知错了,您说是吧,林大人。”
“知错知错!”林封看着殷术的脸色笑了笑,道:“我府中都好多年都不进新人了,院子里那些也不过是陪了我多年的旧人,我于此事上的分寸陛下你是知道的,就出头了一点点……那苏玉全随口便污蔑我,我自然忍不住反驳,以后定然不会了!”
闻言,殷术的气勉强消了点,最后道:“现下事情多如牛毛,苏玉全是个可堪大用的奇才,又能磨合新旧两臣,你改日好好去赔个罪,以后莫要任性了。”
见林封认真地点点头,她也松了口气,道:“下去吧。”
林封应了一声,转身之际又笑着看了一眼殷上,眼里总是多了点长辈的持重,道:“一转眼殿下都要成亲了,届时臣定为您封个大红包,祝您百年好合。”
殷上笑了笑,面色如常道:“多谢林大人。”
林封也笑,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出了门。
林封离开后,内殿的门又被关上,殷术这才道:“先立正君,再有侧礼,和江遗雪都商量过了罢?”
殷上点点头,道:“都言明了。”
殷术道:“你与江遗雪有情,此刻却不得不立周相灵为正君,其实此事对周相灵来说也不公平,然先前我差使团去往溪狄的时候,询其所想,道若是他也心中有属,便可以中亓郡王之礼册封他和周相寻,不过他拒绝了,说彼时吴真虎视眈眈,郡王之礼谁都可担,但却只有太子正君的身份可以震慑吴真,说愿意以王卿之身入府。”
她抬眼看殷上,道:“当时的境况确然是婚约更适宜解释,不过现在大权在握,你也可以和周相灵好好商量一下。”
殷上道:“母亲既已提了一次,便不好再提第二次了,否则溪狄该怀疑我们的诚心了,此事做也罢,不做也罢,我与周相灵曾经也协议过,母亲不必费心。”
殷术点点头,道:“你有分寸,我就放心了,那少天藏府的婚仪便可开始筹备,要仔细些,也是个喜事。”
殷上点点头,又与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才奉命退出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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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朝会议得久,殷上也没再宫中用饭,紧赶慢赶地回了府。
刚回院,便看见正屋厅内大门开敞着,江遗雪正对着一桌的菜发呆。
一直到她走到门边,对方才反应过来,神情一下子生动了起来,站起来道:“回来了,怎么今日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