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在场证明
回到龙亭,尹涛向陈脊二人介绍了情况。
“因今日盐船便要抵达码头,所以师傅昨夜便宿在龙亭。他与当值的四名差役喝酒吃肉,直至正卯时分
(六点)。”
“意思便是,在正卯之前裴荻仍活着。最后一个见到裴荻的是谁?”陈脊问道。
尹涛带着四名差役过来。
他们回忆道:“昨夜裴头儿一直与我们在龙亭共饮,直到正卯时分,裴头儿说出去上茅房,就没再回来。”
“你们没去寻?”
众人面露难色:“我们吃酒打骨牌混了脑t?子,忘记时辰,回过神时已是知县大人到龙亭里来喊我们了。”
“裴荻离开时人可清醒?”沈亭山问。
一名姓孙的差役回道:“裴头儿向来好酒,酒量极好,离开时人还很清醒。”
沈亭山道:“你们四人一直在一块吗?”
孙差役道:“我们的值守时间是从昨日戌时到今日午时,这期间,我们一直在一块。”
“中途可有人离开?”
孙差役道:“我们值守每一个时辰便要出去巡查。昨日大家吃了酒……犯懒,就没人出去过。”
“如此说,发现裴荻尸体的便是正午来换班的差役。”
四名差役点了点头,同时跪倒在地,求告道:“属下等守职期间醉酒误事,请知县大人饶命!”
“你们!”陈脊此刻如鲠在喉,没曾想治下之人竟如此玩忽职守。他内心满载着愤怒与无奈,又不知如何开口。属下不堪重用,作为上级,自己难辞其咎,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最后也只吐出四个字,“有负圣恩!”
此时,沈亭山拍了拍陈脊的肩膀,道:“案子要紧。”
沈亭山继续问道:“那按你们所说,裴荻遇害时间就应是正卯到午时,而这段时间,你们可以互相证明并无犯案时间。”
四人叩首不迭,道:“大人明鉴,我们真的不知裴把总是如何遇害的。”
沈亭山继续问道:“你们说昨夜是裴荻主动邀你们喝酒?他明知你们四人守职,为何还要邀请你等?据我所知,裴荻任把总已七年有余,素来恭谨,你们莫不是串通供词要哄骗知县大人?”
四人中姓钱的差役率先叩首答话,也许因为害怕,声调都变高了,“大人明鉴!昨夜确实是裴头儿主动邀的我们,这点城里头的杀猪匠皮三儿可以作证。”
“这是何人?”
钱差役道:“昨日午后皮三儿因涉嫌买卖私盐被裴头儿押了过来,还是裴头儿亲自审的他,审了大概半个时辰,便把他放了,说是证实被人诬告,皮三儿千恩万谢地就离开了。谁知昨夜,他用扁担挑了只猪又回来了,说是杀只猪感谢裴头儿还他清白。”
赵差役忙附和道:“对对对!昨儿我们那桌饭食便是皮三儿做的,吃得就是那头猪!他可以给我们作证!”
沈亭山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差役,问道:“你呢,你有什么要说的?”
李差役怯懦懦地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只是跟着点头附和:“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陈脊追问道:“那皮三儿又是何时离开的?”
四人低头沉吟了一会,道:“应该是寅初
(三点)
之前。”
沈亭山对尹涛道:“劳你去将皮三儿带过来问话。”
尹涛领命退下后,沈亭山对四人道:“你们也暂且下去,叫今晨发现尸身的那名差役进来。”
四人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酒醉未醒,竟是互相搀扶才能站起,东倒西歪地走出去后,周差役也听令进了屋内。
陈脊道:“将午时发生的情况一一说明,不可隐瞒。”
周差役躬身道:“属下今日该是午时值守,我经过河堤一带要去龙亭,谁知刚上河堤便瞧见了尸体。尸体在河滩中央,我不敢走下去破坏现场足迹,刚好听到码头那边人声喧闹,便跑过去报信。”
沈亭山:“河堤是去龙亭的必经之路?”
周差役摇头道:“不是,大部分人都是从东直门经金山码头再去龙亭的,经河堤过去就远了许多,且那边路不好走,鲜有人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