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在屋檐下,院子里的芍药开得粉粉的,李氏隔着窗子瞧见青秞进来,喊小丫头打起帘子,青秞才进来,施老娘打起笑脸,伸手去牵了青秞的手细瞧,乌黑的青丝挽了斜月髻,插了珍珠攒花金簪,蔷薇红撒花缎面袄子,琥珀绣花绫棉裙,带的八宝璎珞项圈,系了块莹润黄翡坠子,施老娘看得啧啧出生笑道:“起初瞧着个嫩娃娃如今出脱得这般好看了,真真亲家有福气呢。”
说了这话眼睛又落在那黄翡坠子上,擒在手里看了又问李氏:“这稀罕物可是李府送来的。”
一句话倒说得青秞红了脸,欲要转身这坠子还捏在施老娘手里,李氏只得笑了拉过青秞道:“可不正是,我瞧着这翡翠好,舍不得敲了它,只就着整个做了璎珞坠子,倒是正好。”
施老娘又啧啧几声:“别说我们没见过世面,就这么好的东西,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见识了,真真好物。”
青秞应酬了施老娘,又逗了珊瑚一会子才笑道:“还有一盒子松糕,我去找了翠娘说话去。”
施老娘忙道:“去罢,翠娘又在给珊瑚做衣服呢,我就说这小人儿长得快,哪里就做得及,倒别累了自己,她偏不听,你去找她,也叫她松快会子。”
进了院子果然瞧见翠娘在暖炕上扎花,青秞打起帘子笑道:“你婆婆说叫你别做了t?,外面买去。”
翠娘一撇嘴把手里的衣服扔在炕桌上,伸手拉了青秞在暖炕上坐了,又摸摸手道:“这天瞧着暖和,还是冷的,怎么就不穿件大毛的披风在外头呢。”
玉儿跟在身后提着食盒,听见翠娘说着话便笑道:“原是要穿了,叫施老娘一顿打岔,我们姑娘慌着跑,就忘记要穿披风了。”
翠娘是知道自己婆婆那张嘴的,掩了嘴笑道:“那是,你偏要去显什么眼呢。”
姐妹俩说笑会子,青秞接了玉儿手里的食盒道:“才出炉的松糕,烧水来,我带了上好的红茶。”
玉儿去灶下找水,荷花在灶房收拾,听得青秞来了忙烧了水也不叫玉儿提,自己巴巴的捧着过来献殷勤。
进屋子忙不迭欲要拿杯子伸手泡茶,玉儿拦住了接了茶壶过来笑道:“荷花姐姐,我来罢,你不熟姑娘的习惯呢。”
听这话荷花不得不松了手,待玉儿泡了茶,青秞瞧了她,玉儿省得抓了一把铜子递给荷花:“我们姑娘赏的。”
荷花双手接了钱又忙着谢了青秞,青秞只笑笑并不与她说话,荷花在地上搓搓脚,欲要说话,又不敢上前,最后还是行了礼退了出来。
青秞瞧荷花打起着帘子出去,看了翠娘笑道:“还算识时务,是你脾气好,这般心思多的,要是我早打了出去了。”
紫燕抬脚正要进来,听了青秞的话手一哆嗦,倒进不得退不得,站在门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翠娘听得外面动静道:“谁,进来。”
听见翠娘叫,紫燕蹭着地板走进去,翠娘瞧了她道:“这里来了客,要热水都不见人,你做什么呢。”
紫燕只埋了头不接话,翠娘蹙眉正欲问话,紫燕突的上前抱住翠娘的双腿跪下去哭了求道:“好奶奶,你收了我罢,我一辈子伺候你。”
翠娘涨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青秞冷笑了瞧着紫燕道:“你这话倒是怪了,你契约本就在你奶奶手里,还要怎么收你呀。”
紫燕算好了翠娘好性子,又当着她姐妹的面,若要面子时自然允了她的话,果然翠娘说不出话,心里盘算着在求几句,只怕事就成了,再不料青秞竟这么问了出来,这叫人如何说得出口,倒叫紫燕楞在地下。
翠娘这会子也回过神了,抽出腿抻了抻叫紫燕抱过的裙子道:“你契约还有半年,我原打算到时放了你出去,好叫你自行婚嫁,也不耽误你。”
“我不嫁,我不嫁,我一辈子跟着奶奶。”紫燕又磕了头哭了道。
“你是一辈子不想嫁,还是要嫁这屋里的人,你倒是要说清楚了,不然也叫你们奶奶糊涂看。”青秞不咸不谈说道。
紫燕听得这话眼睛一亮:“我不嫁外面的,其他任奶奶做主。”
听紫燕这样说,青秞冷冷一笑:“这好办,你们奶奶才说,搬了家要找个看门的小厮,如今就找个模样好些的,将你配了她,这样岂不是遂了你的愿。”
说了又瞧翠娘,翠娘以知意道:“你别哭了,就按三姑娘的话来,明儿就把这事办了。”
紫燕再不料翠娘说这样的话,摇了头又苦苦哭求:“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
帘子一掀,施韫杰打外面进来沉了脸道:“你是什么意思,如你奶奶说的,要不放了你出去嫁人,若你要留下,便嫁了小厮,再没第三条路。”
紫燕呆呆的看了施韫杰,知道自己满心的打算皆落了空,瘫坐在地上半晌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