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冯天麟去了乾元殿之后,宋慈又将余下八十名从观外调来的弓弩手,分成五组,将天师观各个宫殿楼阁,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朝天。
与此同时,宋慈本人则走到清虚散人身前,给他的断肢,做了简单的包扎,以防其因流血过多而死。
等到五组人马,纷纷回来复命,说无任何异样发现,宋慈才令众弓弩手收了进攻阵势,但仍箭不离弦,原地看管那些投降的贼道。
接着,宋慈又令李铸原地留下,作为众军士的指挥。他自己则带着其余提刑司人马,押着清虚散人,去往乾元殿。
张玉姝见清虚散人来了,哭喊着向他询问其父母的所在。清虚散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宋慈暂时也没理会清虚散人,只是安慰张玉姝道:“玉姝,请稍安勿躁,先进了地宫,见到那些囚禁者再说。”
于是张玉姝收起眼泪,跟在了人群中。
宋慈令清虚散人引路,一直走到乾元殿北面尽头,往右一转,便见一道半圆形拱门,穿过拱门往前走二十步,是一面大型长方形石墙,而细看之下,又见这一面大石墙,分作了四面较小的石墙,每一面石墙上面,各自雕刻着道教的一位天师,从左至右分别是张道陵,葛玄,许逊,萨守坚。
宋慈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不时用手摸摸石头的纹理,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但张玉姝却说中间的两面石墙,其实是两道石门,它是可以推动的。
然而宋慈和冯天麟怎么推怎么按,那石墙都不动,这时,背后的清虚散人却开口道:“按住葛玄和许逊的脖子就可以了。”
于是宋慈和冯天麟便照着清虚散人所说,分别按住这两面天师雕像的脖子,往前推去。突然,那脖子处的石头往里凹陷进去了,而这两道石墙也自动往里退去,后退了大约一尺深,便停住不动了。
这时,雕刻着葛玄的这道石墙,与最左边雕刻着张道陵的石墙间,就有了一道一尺来宽的缝隙。而雕刻着许逊的这道石墙,则与最右边雕刻着萨守坚的石墙,也有了一道一尺来宽的缝隙。
清虚散人指示道:“从这两道缝隙进去就可以了。左边右边各有一处地宫。张玉姝是关押在左边那个地宫里的。”
宋慈道:“张玉姝说,那个地宫连她在内,一共关着五位年轻女子是吗?”
清虚散人点了点头。宋慈又问右边的地宫关着什么?清虚散人回道:“右边的地宫是陈放尸体用的。”
宋慈吃惊道:“尸体?是被你们劫上山来的那些人的尸体吗?”
清虚散人叹出一口气,道:“对,没错,就是那些人的尸体。”
宋慈道:“你们是用什么手段杀死这些人的?”
清虚散人道:“下毒。”
宋慈道:“什么毒?”
清虚散人道:“‘九姑娘草’的草根。”
“九姑娘草?这不是毛人谷的左巢所培育的毒草吗?原来你们真的有勾结,对吗?”宋慈问。
清虚散人万念俱灭,倒也不再隐瞒,痛快地回答说“是”。
宋慈又问:“你选择‘九姑娘草’的草根来作为毒杀这些无辜者的毒药,是有什么理由吗?”
清虚散人道:“因为‘九姑娘草’之毒,服下之后,由昏入死,七窍并不流血,不会把现场弄脏,收拾起来较为方便。”
宋慈道:“原来如此。你们毒死了这些人之后,就这样把尸体扔在地宫,难道不怕尸体腐烂发臭,引起香客游客们的警t?觉吗?”
清虚散人道:“不会。这地宫内的尸体,只是临时陈放,是我们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在这些尸体腐烂以前,我们会在后院那片荒地上挖坑,把尸体埋在土中的。”
宋慈道:“知道了。带我们进去,先去左边那间地宫,把那几个女子放出来再说。”
于是清虚散人在前面引路,领着宋慈一行缓缓往左边地宫走去。
那地宫纯是石头建成,一路石头阶梯通到地下,两边每隔一段路便凿着壁龛,里面点着油灯,虽然昏暗,但好歹也算是照亮了。
走尽阶梯,到了地面之后,往左一拐,便见并排的三间石屋,其一是茅房,其二是洗漱间,其三是人质关押的地方。
宋慈一行进去之时,被囚的女子全都靠墙躺着,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她们的手上被锁了铁链,铁链的一端钉在石墙之上,十分牢固。
地上摆着几只托盘,几副碗筷,听清虚散人交代,这托盘中放着的,是那几个姑娘的食物,每天中午,贼道们会用托盘送些食物给她们吃,一天就吃中午这一顿。眼前这些托盘和碗筷,是昨天中午留在这儿的,还未来得及收走。
“汪故,方洗,朝月。”张玉姝走到几个女子跟前,向她们打了招呼,故人重逢,几个小姐妹抱头痛哭。
许朝月指着宋慈问:“玉姝,他们是什么人?”
张玉姝道:“这位是宋提刑宋大人,是来救我们的。”
许朝月,方洗她们听张玉姝这么一说,纷纷“宋大人,宋大人”地哭喊起来。
宋慈见她们的铁链是带锁的,便问清虚散人道:“钥匙在哪儿?”
清虚散人道:“怀清那儿有。”
宋慈转头对王勇道:“王勇,你去怀清那儿把钥匙拿来。”